这番欲言又止看在谢芝眼里却成了因后悔而生出的不知所措,似乎取悦到了他,神色中的嘲意渐渐敛去,片刻,似笑非笑地捏了捏她软若无骨的手心,轻哼一声道:“怎么?这就怕了?我还没找你算账呢。”
【小骗子……】
…………
叶秋嬗与谢芝的别后重逢便是以这番对话结束的,此后两日,叶秋嬗深切感受到了谢芝那句‘算账’对她造成的无形压力和困扰……
……
驿站那窝贼寇并未对和亲队伍造成多大的损伤,只除了被谢芝用来泄愤的白新柏断了一条腿外,其他人都安然无恙。安心歇息了一晚,翌日清早便整装启程,进入羌国境内。
叶秋嬗是送嫁使臣,需妥善安排郡主的衣食住行,眼见着距离羌国外城墙越来越近,她特地派人让队首的士兵停驻片刻,而后亲自取出霓裳华服给白若虞送去。
他们一行人穿山越岭而来,为了轻便,白若虞一直轻装简行,这会儿入了羌国国境便不可如此随意了,毕竟她代表的是靳朝颜面。
将华服呈给白若虞的陪嫁侍女,此处没有屋舍,只能委屈她在车内更换。叶秋嬗十分尽责地守在车外,百无聊赖地望着远处的城墙出神,一道玄色身影忽然从她眼前闪过。
“谢大人!”叶秋嬗立即反应过来叫住他。
谢芝却好似没听到一般,脚步不停钻入前头的车厢里去。被彻底忽略的叶秋嬗挠了挠头,纳闷不已。犹豫着要不要追上去,但见那马车的车卒是谢家丁,猜测那定然是谢守义的车,便又作罢了。
没过多久,谢芝就从车上下来,又经过叶秋嬗所站之处。
叶秋嬗望着他再次提起笑轻声道:“谢大人可有时间?我有话同你说。”
然谢芝又像先前那般,对她的热情视若无睹,面不改色地走回自己的马车。
“……”这下子任叶秋嬗再是迟钝也明白过来了,这就是他所说的‘算账’吧……
望着门帘紧闭的马车,叶秋嬗瞠目结舌,难道谢芝是想同她决裂了?
一直到入城门时,叶秋嬗也没再见着谢芝的身影,料想是因为他并非靳帝官面上钦点的送嫁使臣的缘故,擅自露面实为不妥。连他的恩师应宪亲自来城门迎接,他都未现身行礼。
应宪一身绛红官服,仍不减当年英姿,与几个将头发盘成辫子、浑身挂满银饰的男子站在一起,四周是同样做异族打扮的羌国人,他们人手捧着一个银瓶,瓶内插着几根色彩艳丽的飞禽羽毛。
见叶秋嬗几人下车便陆续上前来,将羽毛别在他们的发髻上。
给叶秋嬗别羽毛的是个羌国少女,丝毫不见未嫁女子的羞赧之意,踮着脚给叶秋嬗别好羽毛后,目光停在她俊俏的脸上打转,大胆又热情。
然而奈何妾有情‘郎’无意,媚眼抛了半响也不见叶秋嬗有什么反应,气馁地娇哼一声,回去了。
叶秋嬗只能尴尬地摸了摸鼻子,还是怪她见识太少,这些羌国少女的衣料清凉,无不是露腿露肚脐的,更有甚者半个胸口都在敞在外头……
在靳朝,连青楼女子也不敢这般着装的。谁能想到,在这不远万里的异国他乡竟民风开放到如斯地步,令她汗颜不已……
此等艳景,于叶秋嬗这般的女子而言是尴尬和羞窘的,但于白新柏这种色胚而言却无疑是天上人间了……
叶秋嬗望过去,见他支着一只伤腿还不忘垂涎美色,头顶上插得彩色羽毛衬得他整个人更加滑稽猥琐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