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止这些,叶秋嬗还察觉到白若虞悬梁的绳索并非一根白布,而是一件红艳似血的绣满祥云的霞帔……她想起在一个时辰以前,白若虞还遣人向她讨要嫁衣,说是想试穿一次。她以为这能让她平息怨气,竟没想到最后却被她用来悬梁自尽……
叶秋嬗脸色煞白,踉跄半步,终是忍住胃中翻腾,向身后人吩咐:“快,通知谢使臣和白使臣过来。还有谢大人和应大人,其余的人封锁郡主府,院内任何人不可出去,此事未查明前切记不能走漏风声。”
她不愿再去瞧白若虞的死状,却不得不走入屋内搜寻证据。在她之前未有人发现郡主已故,若不是自缢而亡,那真凶极有可能还藏在屋内,她不能因胆怯而耽误破案的最佳时机。
叶秋嬗在屋内翻找了一圈,确实未发现有人藏匿的痕迹,再观白若虞自缢的三尺之内,一片狼藉竟无从下手。
地上有檀木碎渣,是昨日她砸碎了摆饰后,被叶秋嬗更换的檀木弥勒上掉落的。那檀木弥勒滚落在案几之下,上头沾染了已干涸的血迹。叶秋嬗眼前浮现出白若虞以木砸头的癫狂场景……
地上的一滩尿迹恶臭难闻,她也浑不在意,拾起一块沾了血迹的碎瓷片,站起身来放到白若虞腕上比对,虽则血肉模糊表皮翻起,但仍不难瞧出是以钝器割裂所致。
将瓷片搁在案上妥善放好,叶秋嬗面如死灰。
白若虞是死意已决,早在三日前那场胡闹恐怕就是先兆,可恨她发觉了异样却粗心略过,若是早日堤防也不会酿成今日大祸……
叶秋嬗心头后悔万分之时,外头的人已闻风赶到,率先闯进来的是白若虞的兄长白新柏。
他踉跄着冲进屋子,一把抱住白若虞的尸身,哭嚎起来:“妹妹……我妹妹好好地怎会自尽……”
他将白若虞的尸身放下来,也不顾她一身恶臭,抱着哭得昏天黑地。
叶秋嬗冷眼瞧着,闻到他一身酒味,心头冷笑:自个儿妹妹这几日如此反常,这当哥哥的非但不过问,还日日出去喝花酒,等人都故去了才跑来哭嚎,又有何用呢?
白新柏还在哭嚎,谢守义随后才跟了进来,竟是半响无言。默了良久后才开口,说出的话却叫三人的心都凉了半截。
“和亲郡主未嫁而亡,若是羌王追究下来便是靳朝的过错……我们几个属护驾不利,罪当问斩……”
叶秋嬗心沉到了谷底,白新柏哭嚎得更加悲从中来。
……
谢芝与应宪回府时已是第二日清晨,初阳斜照,敲开一室昏暗。
叶秋嬗三人在屋子内留守了一夜,均未合眼。个个面色苍白,眼下青黑。
谢芝早在之前便从禁卫口中听说了来龙去脉,此时进屋见一室狼藉,只微微皱眉便走到叶秋嬗所在之处。
“谢大人,郡主自缢身亡了……”叶秋嬗看着他,眸中恍惚。
“地上凉,你先起来。”他拉起叶秋嬗的手,惊觉寒凉如冰。
感觉到谢芝手上的温意,叶秋嬗这才回过神来,打起精神,反握住他。谢芝知晓她是有话要讲,便转头对谢守义二人道:“三叔,白使臣,郡主此事还需仔细勘察,你二人留守一夜也累了,先回去歇息吧。待查出真相,我会派人及时通知你们。”
“查出真相又如何?我妹妹会死而复生吗?”白新柏压抑了一夜的哀怨瞬间爆发,双目赤红瞪着谢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