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icu住了5天之后。奶奶终于度过了危险期,转入了普通病房。看护小赵自从奶奶入院,就一直在医院里陪床。玖弎每天白天上学,晚上和老郭请假,提前结束晚自习,去医院看奶奶,然后再回家继续学习。奶奶之前中风导致半身不遂。这次幸亏抢救及时,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又回来,恢复起来需要相当长的过程,而且专业的复健训练在家里根本做不了,医生建议在医院住一段时间后之间转专业康复中心继续住院治疗。这一下。摆在玖弎面前最难的题,不是她每天早晚奔波,时间按秒切割计算,还要不影响学习。而是,她要去哪才能搞到可以让奶奶住进康复中心的钱。虽然这些天里,原本已经说好收工的剧组,又开始象征性的拍一些她每天出入医院的镜头。但玖弎知道,这完全是她主动提出来,毕景帆看她可怜,大发善心,借机扶贫,好先熬过奶奶住院的这段时间。实际需要拍摄的内容,早就不剩多少了。因此,玖弎下定决心,奶奶后面康复的费用,即便毕景帆再给,她也不会要了。所有欠他的。在片子拍完之时,必须一次性结清。之后,互相,两不相欠。也因此,筹钱的事,就像块大石头,无时无刻地,压得她喘不过气。爸爸是独生子,爷爷又走的早,玖家那一头没有别的亲戚,或者即便有,她也不认识。妈妈家这边,她能想到,还能张得开口的,也只有三姨了。她甚至想过,如果问亲戚借不来钱,她就打市长热线,或者找市委宣传部的领导,或者给电视台打电话,请求采访报道,让社会募捐。她不怕广而告之。她不嫌丢人。她想,烈士家庭里有难处,总得有人管吧。坐在毕景帆的车里,和他从医院回家的一路上,她都在盘算这件事。奶奶住院的这段时间,毕景帆一直住在她家,除了拍摄,还当起了她的专职司机。早上开车送她去学校,晚上去学校接她去医院,再从医院送她回家。玖弎因为时间紧张,不愿将自己争分夺秒挤出来的时间都耽误在路上,况且回家还有功课要复习,也就默默接受了毕景帆主动提出的车接车送。那辆极为嚣张的跑车每天早晚都会停在学校门口。玖弎穿着校服,惨白着一张小脸,挂着深深的黑眼圈,面无表情的下车,上车。内心早已强大到。看不见,也听不见周遭一切窃窃的眼神和私语。无所谓了。嘴长人家脸上,爱说什么就让他们说去吧。作为回报,她把家里一直空置的主卧收拾了出来,铺好床,让毕景帆睡主卧。谁知毕景帆忙不迭的又摇头又摆手,拉着他往里走都不去,偏说睡沙发更舒服。玖弎没再坚持,每天回家“想吃什么?”毕景帆问。“这路边上有一家鸡汁馄饨店,我每次坐公交路过,看见总排大队,要不去吃碗馄饨?”玖弎建议,怕毕景帆嫌简单,她又说:“我请你。”毕景帆唇角弯曲的弧度,不觉又上翘了些,答:“好。”馄饨店不远。玖弎指路,跑车拐了个弯,很快就到了。已经是晚上十点半。路上的人和车都稀落下来,毕景帆将车直接停在了馄饨店门口的马路边。狭促的店面里,一共只有6张简易餐桌,此时有5桌都坐着顾客。就剩下最里面,空间最小的一桌。毕景帆和玖弎没得挑,径直走过去,坐下。上一拨顾客吃完,剩下蜷成一团的餐巾纸,一次性方便筷,留了个汤底的塑料大碗,都还在桌上横陈着。脚下,凌乱散落着纸巾,牙签和方便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