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有。他们都只希望他能老老实实地做好这个傀儡,替纪成舒挡灾然后送他登上皇位。依誮他原本还能乖乖听话,可从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之后,他就没办法再按照父皇和纪成舒给他安排的路走下去了。先帝只以为他夺权是因为野心膨胀,却不曾他原本念在兄弟情分上,真的想过给纪成舒做影子便做了,左不过他也就是他们手中操控的一具傀儡,待到江山落定的时候,他带着戚常念闲云野鹤也没什么不好。但他们偏偏要防得如此狠,连一条贱命都不愿留给他。他死了,戚常念怎么办呢,戚家这样大的世家,不论是先帝还是纪成舒都不会留它的,到时候戚常念又该如何。所以他想夺权,他要夺权。至少死之前他要替戚常念安排好这一切。只是也没想到,他曾和三皇子七皇子斗得你死我活,最后他们却都不是先帝的儿子,自然也就不知道先帝竟还埋下了人马逼着他二选一,亲手毁了这一切。人算不如天算,这一点上,先帝如此,他亦如此。至于纪成舒,子不杀伯仁,伯仁却因我而死。纪成舒不曾薄待过他,可他这一切的遭遇最后受益的人都是他。这让他如何再毫无芥蒂地与他称兄道弟?更何况,他原也不是没有称帝的心思,不过是想等他死了之后再行事罢了。他望着窗外的景色,天气有些阴沉,声音暗哑道:“快入冬了吧。”戚常念嗯了一声,他痴痴地看着窗外,自他病了之后出门的机会寥寥无几,这病发作起来比他想象得快,他遗憾道:“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看到今冬的、帝薨逝◎窗外雪花沸沸扬扬,落在大地上逐渐形成了一层薄薄的膜。◎窗外雪花沸沸扬扬,落在大地上逐渐形成了一层薄薄的膜。戚常念帮着纪昀深穿衣裳,他执意说要出去走走看看这夜下雪景。纪昀深看着一脸冷色地给他穿衣服的人,扯了扯嘴角,抬手把她鬓边的碎发拨到耳后,轻笑道:“别哭丧着脸啊,我这不是还好好的。姐姐,该高兴才是。”戚常念沉默着,他这副模样像极了回光返照。纪昀深用手指拉了拉她的嘴角,害得她憋出了个丑丑的笑脸,戚常念白他一眼,打开他的手,“老实点。”然后给他裹上大氅。这还是当初他做的那件鹿皮大氅,没想到用到了今日。他一穿上,显得整个人体态修长又温润如玉,尤其是上面绣的青草图案再配上他这张脸,看起来更加的温和柔善了。纪昀深转身坐在春草推来的轮椅上,他摸着扶手,这轮椅就是当初戚常念用过的,摸上去仿佛还有她那时留下的余热,他淡笑了一下,“想不到,有一天我还有机会坐上它。”戚常念俯身给他抻平衣摆,抬眸平视着他的眼睛,道:“让你也尝尝不能走路是何种滋味。”纪昀深眼底带着笑,“我已经知道了。”戚常念浅笑了一下,纪昀深看着他,眼眸清澈明亮,他低声道:“走吧。”“嗯。”门一打开,寒风裹着冬雪便呼呼地刮到了脸上。血腥味在鼻尖蔓延开来。戚常念推着轮椅走在前头,春草撑着油纸伞站在她身后,雪夜里,他们看起来那么的温和又那么的有力量。就在这宫殿前的不远处,有人穿着盔甲在夜雪里厮杀,刀剑相击的声音传到了耳朵里。戚常念看着靖王父子带兵围剿宫城,面容平静,丝毫不觉危险。贺奇与纪成舒相搏,纪成舒领着人越过了兵线来到了宫殿面前,他脸上染血,眉峰冷硬,常日里喜欢穿的白衣在盔甲之下也被染红了,禁卫军把他们围起来,纪成舒走到他们面前,轻声道:“皇兄,你该兑现诺言了。”身为影子就该把皇位让给主子,尤其是他快死了。纪昀深缓缓站起身,还踉跄了一下,戚常念赶紧扶住他,他如今身子虚得走两步都要喘。可偏偏他握了握她的手,然后冲着她轻笑一下,便松开她朝着纪成舒走去了。她站在轮椅面前,背对着他,鹿皮大氅从手边划过,留下最后一丝触感。他们都知道这一松手会是什么结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