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着!有了江山,天下美女还不是任意受用。千岁还是应从大处着想,不可因小失大。”
“先生不要再说了,本王全都明白了。”杨广把手一挥,车骑大队又浩浩荡荡向建康进发。
公元589年正月十五,正值上元佳节,天气晴和,风微日暖,平陈大元帅晋王杨广,端坐在陈国金殿的盘龙椅上,接受部属的参拜。居高临下,俯视杨素、高俊、李渊、韩擒虎、贺若弼等人逐一叩见,得意与豪气陡然而生。他扫视一眼面带不悦在下首落座的秦王杨俊,更加产生了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。此时此刻,自己不就是君临天下的皇帝吗?他更加明白了晋王与皇帝有很大的不同,而从晋王到皇帝并非高不可攀。他又想起了宇文述的忠告,如果拥有江山社稷,那天下美女还不是尽情享用。他发誓要真正登上皇帝宝座。不达目的,绝不罢休!
参拜的群臣中,高俊内心惴惴不安。对于张丽华之死,杨广能不算账吗?但从杨广的表情上,却很难窥知他的心思。他的面部平静得像一潭死水,谁知他胸内是否蕴含杀机?
相对而言,韩擒虎则显得坦然。因为他手中拿到了杨广一个把柄,他早打定主意,只要杨广向他发难,他就把杨广那一见不得人的丑闻公之于众。那是三天前的傍晚,夜幕初垂,他率一支马队在建康城内巡逻,发现从东华巷巷口急匆匆溜出一个人来。当看见他的马队,又赶紧缩回去。韩擒虎立即生疑,将那可疑人生擒。带回住处经过严刑拷问,始知此人李柱,是施文庆等五大臣委派给晋王送礼的。共送奇珍异宝一车,杨广答应对五大臣从轻发落。韩擒虎真是大喜过望,将李柱关押,单等杨广发难之际,打出这张王牌。
难耐的沉默过去,杨广终于开口了:“各位大臣、将军英勇善战,铁师渡江,横扫逆陈,生俘陈主,本帅甚为欣慰。一定禀明万岁,厚加封赏。”
众人齐声回答:“全赖万岁洪福,元帅指挥有方。”
杨广把目光定在了高俊身上:“高大人!”
高俊一惊:“下官在。”
“本帅有一事不明,陈主宠妃张丽华究系何人所杀?”杨广又追上一句,“据本帅所悉,乃韩擒虎所为,不知确否?”
“这……”高俊为难了。
“为何吞吞吐吐?”杨广追问。
“此事,它是,当时,”高俊不知该如何回答。
“高大人不必为难。”韩擒虎挺身而出,“大丈夫敢作敢为敢当。元帅,张丽华乃末将所杀,与高大人无关,也与兵士毫无干系,你要杀要剐有我一人承担。”
杨广面无表情:“果真与高大人无关吗?可莫要违心地大包大揽哪。”
“杨广,你就别装腔作势了!”韩擒虎自知必死,就什么也不顾了。
在场之人无不大吃一惊,如此以下犯上,当众侮辱堂堂晋王,这还了得!韩擒虎免不了要被千刀万剐。
杨广却隐忍下来,并未动怒。
高俊惊魂失措:“韩将军,你疯了不成?快向大元帅叩头请罪。”
韩擒虎哪里听得进去,依旧指名道姓:“杨广,你看似道貌岸然,实则藏污纳垢;你不许兵士狎戏女人,却派亲信来取张丽华要享用;你不许将士私取一文,却成车收受金宝贿赂,你算什么大元帅?狗屁!”
令在场者大惑不解的是,杨广当众受辱并不动怒,而是心平气和地问:“韩将军想必是有证据了?”
“当然,你等着瞧!”韩擒虎转身跑出,很快将李柱揪着耳朵扯上金殿,“说!如何向晋王行贿?”
李柱胆怯,不敢当众指实:“我,我……”
“想不想要命!”韩擒虎把刀架在李柱脖子上。
“将军,饶小人一死,我也是无可奈何呀。”
杨广开口了:“韩将军,你就莫再逼他了。本王证实,李柱曾送我金宝一车,我也曾答应他对施文庆等五人从轻发落。”
韩擒虎放开李柱:“现有证人在场,谅你也难以狡赖。大元帅,你自己定的军令,该当何罪?”杨广看看众人:“各位,李柱行贿之事确实,只是……”
“只是什么!”韩擒虎得理不让人,气势汹汹,“王子犯法与民同罪。你自己定的军令,把脑袋交出来吧!”
杨广微微一笑:“如何处置,请杨素杨大人决断。”
杨素对大家说:“各位大人,元帅并未受贿,李柱走后即召下官把情况说明。”
“不对!”韩擒虎嚷起来,“杨素与元帅是至交,杨素包庇,是在说谎。”
杨广依旧微笑:“请李渊李大人发表高见。”
李渊对众人说:“前天晚上,大元帅把我唤去,将李柱所贿一车金宝交我保管,现仍在我营中。”
杨广笑问韩擒虎:“李渊也是包庇我吗?”
韩擒虎和在场者皆知杨广李渊无私交,韩擒虎确实有些糊涂了:“大元帅,你这是搞什么名堂?”
杨广这才解释:“佯做收下李柱贿礼,施文庆等五贼才会安心,才不至于纠集部众劫狱逃跑。可以叫做稳军之计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