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是再三,再四,杨勇在公堂上咬紧牙关,装聋作哑,使审问难以进行。高俊暗喜,杨勇只字不讲,没有口供,罪名便难以成立。事缓则圆,案子拖下去,逐渐就会有转机。
这日审案后,又是无结果收场,杨素、高俊都感到无法可想。杨约决心打破僵局,对他二人提出建议:“从古至今,审案全靠刑讯,不经严刑拷问,罪犯谁肯招供?”
杨素如拨云见日:“着,明日再审,大刑侍候。”
“不妥。”高俊忙阻止,“杨勇毕竟是太子,一旦用刑失手,后果不堪设想,你我担待不起。”
“我们是奉旨行事,太子拒不招认,只有用刑。”
“奉旨审案不假,但万岁并无用刑旨意,倘太子反告我等严刑逼供,岂不难以交待。”
杨约又在一旁为杨素出主意:“既如此,何不奏明圣上,请万岁定夺可否用刑。”
高俊欣然认可:“这样最好。”他料定文帝绝不会同意对亲生儿子动刑。
杨素与高俊商定,次日早朝二人同殿面君,共同奏明。
当晚,杨约来找杨素:“兄长,对太子用刑之事,你到底是如何打算哪?”
“不是与高俊说好,明日早朝请旨吗。”
杨约付之一笑:“兄长差矣,早朝论及此事,百官中难免有人袒护太子,万岁动了骨肉之情,岂不前功尽弃。”
“依你又当如何?”
杨约早经深思熟虑:“兄长连夜进宫面见独孤后,说明用刑理由,再与娘娘同奏万岁,方能稳操胜券。”
“好主意!”杨素赞道,“贤弟人称小张良,果然智谋过人,愚兄照办。”
杨约信心十足:“此举必成。”
夜色幽深,皇宫内苑灯火迷蒙。高脊重檐与茂树繁花,投下了颀长的重重暗影。文帝为人俭约,独孤后又严禁选美,隋宫佳丽数仅及百,太监也很有限,故而入夜后内宫格外清静。听不到繁管弦歌声和宫娥的嘻笑声。杨素由太监引导,曲曲折折来到独孤后寝宫外等候。少时,刘安出来将杨素导入内殿。文帝与独孤后正在对弈,杨素上前叩拜。
文帝发问:“越国公连夜进宫,有何紧急本章启奏?”
杨素向独孤后递去一个眼色:“禀万岁、娘娘,是为太子一案。”他遂把杨勇坚不吐供之情景讲述一番,并提出要文帝恩准用刑。
文帝显然不赞同:“太子不招,也许确有冤情。”
独孤后立刻恼了:“我亲眼所见,当场翻出砒霜,难道还会有假吗?”
“爱卿所见当然属实。”文帝不想惹怒妻子,又不想让儿子皮肉受苦,“自古以来,哪有对太子动刑之理?”
独孤后对杨勇一案迟迟不能审结,早已不耐烦了:“太子若不触犯刑律,自然人尊位显;如今他是待罪之身,用刑正在情理之中。”
文帝还是不忍心:“想勇儿自小在锦绣丛中长大,何曾有人动他一指头,真要棍棒加身,他如何能忍受得了!”
“万岁此言有拗,有道是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。元妃被他毒药害死难道就不痛苦?身为国君,民皆己子,不能视民命如草芥,而护己子似佛珠。这样做,怎配为天下人主!”
文帝知道杨勇脱不过去了,只得让步,吩咐杨素:“既然如此,在审讯中可酌量轻微用刑,不许过重,太子一旦不适,即行停止。”
杨素响亮地答应一声:“遵旨。”心中自有主张,文帝开了口子就好办,如何酌量?何谓轻微?还不是自己随意掌握。
独孤后又叮嘱一番:“越国公,这案子你审了将及一月,仍无进展,实乃办事不力。如今万岁恩准用刑,你要好自为之,迅速审清案情,莫再让我失望。”
杨素比对文帝还要恭顺,诚惶诚恐地保证:“臣一定竭尽全力。”他满怀喜悦出宫。
次日下午,高俊来到越国公府。一见杨素之面,便不满地指责:“杨大人为何失信?为何昨夜进宫抢奏?”
杨素洋洋得意:“娘娘有旨,不敢不去。万岁已然降旨,你我就只能奉旨行事了。”
“杨大人,万岁的旨意可是酌量轻微用刑?”
“那是自然。”杨素口头敷衍,“升堂吧。”
堂威喊过,杨勇被带上公堂。他立即感到气氛与往昔大不一样,以往光秃秃的两厢,如今站立八名手持水火棍的衙役。一个个怒目横眉,犹如阎罗殿的黑白无常。不由想起昨夜高俊派人报的信息,父皇已颁旨用刑,身上立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,心说,今天这一关,怕是难过了。(未完待续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