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……你还好吗。”谢意低声问我,他认真的看着我,像是观测某一样精密的仪器,是否哪个机器零件损坏了。
被触碰到的地方在发烫。
“长官,我很好,请不要离我这么近。”我下意识地看向远处的工作人员,工作人员还要负责陪审团的沟通,在不远处正朝着终端在讲什么,时不时地看一眼我们的方向。
“你看起来似乎在伤心。”谢意说。
“没有,长官,感谢你关心我。”我说,我只是不适应每一场离别,像是生命的旅程即将开启新的篇章,令我不得不意识到这个事实。
“……走吧。”防辐列车车门缓缓地打开,谢意大步踏出,我跟随在他身后,在迷雾之间,我回头看来一眼,有几道人影踏上了后面的车厢。
“车厢里的暖气设施损坏,并没有修好。”谢意说,他坐在我身旁,对我说,“林问柳,我想你最好还是穿的严实一点。”
好吧,我并没有那么怕冷,闻言侧侧眼,点点脑袋,算是知道了。
车窗外胡杨树的叶子已经变红,和海边的景色交织在一起,我想起建在海背面上的那座光之教堂,玫瑰花大概要凋谢了,那一日的相遇竟是匆匆一别。
我可能再也不会去到那里。
漫长的车程令人昏昏欲睡,我靠在椅背上睡了过去,闭眼前扫到了身旁谢意的肩侧,他的坐姿笔直,据说士官每次执行任务都需要坐这样的防辐列车,几天几夜是常事。
在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夜晚,我发现自己陷在某种柔软中,脸颊侧面触碰到柔软的布料,直到我睁开眼,才发现脑袋边多了一条红色的围巾,用羊毛织成的红围巾。
并不是我的,我看向身旁的人,脑袋侧过去枕在身旁人的肩侧,窗外已经陷入了漆黑之中,只剩下列车在铁轨发出的摩擦轰鸣。
“……长官?”我这才反应过来,我不知何时靠在他肩侧,他神情内敛,一直没有叫醒我。
直到列车穿过漆黑的隧道,周边完全陷入了黑暗之中,耳边只有风声呼啸而过,我的指尖碰到一片温凉之物,以及长官低沉冷淡的嗓音。
“林问柳,现在还不冷吗?”
额。
我迟钝的反应过来,谢意握住了我的指尖,从他宽厚手掌传来的温度,带来一片温暖,以及我脸颊碰到的围巾,都令我不感到寒冷。
长官在担心我。
我的心沉浸在这一片寂静的夜晚,他将我轻轻叫醒,用围巾和体温,让我变得恍惚起来,我的耳朵也跟着热起来。
“长官……这是您的围巾吗?”我问道,很少见的红色,我没有见过谢意戴过。
“不是我的,林问柳,我从你行李里拿出来的,你刚刚冷的蜷缩成一团,很像一只刺猬。”谢意讲出来,由于我什么都看不清,只能感受到他似乎在看我,长官的视力比我好一些吗?
气息落在我耳边,我下意识地想摸自己的耳朵,好像更热了。我并没有像刺猬,没有很多刺,我一向很温和。
“长官……感谢您对我这么好,我不知道如何回报您。”我讲出来,轻轻地碰到面前的围巾,伸手一不小心碰到了一片坚硬的布料。
或许是谢意的衣服,他穿的制服总是用名贵的布料制成,隔着衣服,似乎能够碰到长官的胸膛,我立刻收回了手。
“……林问柳,你想回报我吗。”谢意的声音落在我耳边,后面几个字似乎拉长了语调。
我眨眨眼,什么都看不清,这样很像小的时候和朋友们在夜晚不开灯聊天,互相看不清对方,只能听语气辨别。
由于我对谢意已经有些了解,每当他要讲冷笑话,或者开我的玩笑时,他会用这种语气。
“照顾下属是我的职责,你不用回报我。只需要以后在写抗议书的时候,先通知我一声……可以做到吗。”谢意说。
我大半张脸陷在柔软的围巾里,他说的抗议书……莫非是我写给阿尔曼部长的拒绝信,那怎么能算是抗议书,他用这样的形容。
三言两句击溃我的面红脸热,让我溢散而出的情绪消失,只是因为下属才这么照顾我,我有一位很好的上司。
“长官……那不是抗议书,只是一封拒绝信。”我用很低的声音讲出来,而且长官一直抓着我的手指,我稍微挣开,贴心的上司,不用为我这样的下属担忧。
在这时,列车穿过了隧道,灯光恢复,照亮了身旁人的侧脸,谢意稍侧过来看我,眼眸深邃迷人,看人时漫不经心带有几分随性。
他刚刚讲的话,是以这幅神情讲出来的。
周围亮起来,我和他保持着一些距离,我应该庆幸,还好刚刚环境看不清,不然我可能要丢脸了。
谢意侧过来看我,他似乎很关心我的状态,毕竟是要被送上法庭的下属,心理状态堪忧很常见。
“林问柳……你的脸怎么这么红,很热吗。”谢意语气稍停顿,目光顿住。
我脸颊埋在围巾里,含糊地嗯一声,不想再理他了,看他一眼收回目光,“长官,您下次可以叫醒我,不用帮我拿衣服。”
在我随身携带的行李架上,除了围巾和外套之外,还有一些玩偶,由于都是好朋友送的,我舍不得扔掉。现在那些玩偶没有遮挡,一眼就能看到,那些玩偶和我的气质并不相符,我不想让别人看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