飞檐勾带朝阳,檐下正红灯笼打旋儿,过了三条胡同,飞电在两层高楼前顿蹄,霍洄霄下马,有小厮过来接缰绳,满脸堆笑:
“爷,您可早。”
霍洄霄径直上了二楼,推入一间房,里头已经坐了三个人,昨夜大概留宿了,这时辰将起,正搂着小唱腻歪,领口扣子解开三两颗,凑着嘴往白嫩脸儿上亲。
见霍洄霄进来,三人有些尴尬地理衣袍:
“世子爷。”
霍洄霄轻飘飘扫了一眼,才勾了点笑落座:“昨儿夜里喝多了,误了时辰。”他眼神瞟向旁侧青衣锦长衫人,“卢二公子昨儿没回去?令尊该着急了。”
卢巍讪笑:“世子爷别打趣我了。”
霍洄霄靠着椅背,半个身子悬在栏杆外,半垂眼皮:“这么一大早,叫我来为什么事儿……”眼含了点笑,瞅卢巍怀里,那个小唱粉白脸儿,口脂被揉乱了,乌鸦鸦地鬓发上簪了一排颤颤巍巍的垂丝海棠绢花,
“总不能是叫我来看你们腻歪的吧?”
霍洄霄一半胡人血统,眸子色浅,如三泡后的茶汤,眉骨高,瞅人时自有一股风流意味,那个小唱被看得雪腮染上薄红,欲说还休。
卢巍眼底闪过一丝不快,打了个哈哈:“世子说笑。”
“世子爷自小长在北境,大概没见过郢都风物……”卢巍松开小唱,拍了拍手,几个美貌少年少女鱼贯而入,各人捧着一道菜,素手纤纤,搁在桌子上。
搁下了他们也不走,站成一排在霍洄霄边侧。
卢巍贼眉鼠眼挤弄一块,语气暧昧:
“郢都山水养人,世子爷回京一趟,美食和美人都该尝一尝,我们三人特意备下这桌子薄酒,还望世子爷赏个脸。”
霍洄霄立马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了,他打量着卢巍,意味不明地一声轻笑,半晌没动筷子,对那一排少男少女更是不投一个眼神。
北境马队进京,圣上未即刻召见霍洄霄,只是下令鸿胪寺代为接待。
皇帝不急着见他,有的是人削尖了脑袋往他面前钻。
这小半月光景,拜帖似雪花往北境王府递,王府的门槛都被靴底踏得锃光瓦亮。
按理说,霍洄霄这么个手握重兵的异姓王世子,进了沈皇室的地盘合该夹着尾巴做人。
可霍洄霄不。
他偏往人堆里扎,接风宴一场赶着一场,八大胡同里连几日泡得烂醉如泥,怕是郢都纨绔加起来,都顶不上一个霍洄霄会玩。
卢巍说到底还是怕霍洄霄的,没等见下文,有些拿不准他的心思,点了下簪垂丝海棠的小唱:
“去,给世子爷斟酒。”
一截嫩藕似的胳膊荡到了霍洄霄眼皮子底下,斟满了一盏,双手持着盏沿凑到他唇边,娇滴滴的软甜嗓:
“世子爷。”
霍洄霄偏过头躲开了。
屋内气氛一僵。小唱脸上颜色难看,卢巍脸色颜色更难看,还是堆着笑:“是菜肴不合世子爷胃口?我让人换去。”
卢巍出身江南琅州卢氏,父亲卢襄在内阁担任阁员兼户部尚书。卢襄将这个独子看得如眼珠子,平日里没谁敢给他脸色瞧。
这态度已然是伏低做小了。
席间气氛不大好,另两个人也不敢动。
霍洄霄长腿交叠瞅了卢巍一会儿,笑开来:“这哪儿的话,不是说我昨儿夜里喝多了。”他点了下头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