胜春默了默,道:“圣上,臣倒觉有一人可担此事。”
“谁?”
胜春一笑,拱手,“殿前司指挥使,霍洄霄。”
殿前司本就有司郢都宿卫,街道安防之值,副使聂小琪又是沈青霁的侄儿,他无可指摘。
于沈弱流,霍洄霄在他与绪王间两不沾,比起工部,殿前司确实更合适。
沈弱流垂眸盯着手腕上淤青指痕,举棋不定。
霍洄霄,那可是条疯狗呐。
……
连着告假七日,朝中参霍洄霄的折子堆满御案,沈弱流焦头烂额,费了好些功夫才将其压下。
戏唱完了,恶心人的目的达到,霍洄霄再无原由告假,竟也跟着郢都众官员卯正起,辰时退,早朝议事。
夜色尚未散尽,豆青色的天空缀着几丝霞光,重檐庑殿顶上晨鸟啁啾,太和殿外,一干下早朝的官员三两结伴沿着汉白玉阶往天阙门外行去。
八大胡同修缮之事,早朝间不出所料地又被拿出来掰扯,圣上一反常态,竟将这差事指给了殿前司指挥使霍洄霄。
那位世子爷臭名昭著,众人都觉不靠谱,然当其面,却不敢直说什么,吵了半晌也没吵出个结果,绪王爷不发话,圣上力争,最终还是将这事交给了殿前司主理,郢都府衙门督管。
湿润的风吹得霍洄霄玄色袖幅翻飞,对于此事,他竟有些吃不准沈弱流的心思。
是没听懂他那天的话呢,还是又要搞什么阴谋诡计。
天阙门外向西两条胡同便是殿前司衙门,身为二品大员的殿前司指挥使自是不必每日应卯,这地儿还是头一回来。
正值禁中两班守卫换防应卯,来往进进出出。霍洄霄将跨步进门,便有一人迎了上来,
“小人殿前司衙门秉笔赵寅见过殿帅,殿帅今日怎么得空来?”
殿前司指挥,统禁军五万,故称殿帅。
霍洄霄睨了他一眼,反问,“怎么?我不能来?”
两人边往衙门正堂走,赵寅额上起了密密匝匝一圈冷汗,“殿帅哪里的话,小人只是觉得两班换防又是点卯的时辰,堂中不免纷乱,怕有些不长眼的冲撞了您……”他支支吾吾道:
“殿帅将下早朝,怕是还没用膳吧,小人叫人备些茶点,殿帅不如先到偏堂小坐吃盏热茶……待点卯完毕了小人再将案牍文书一并呈上供您查看。”
霍洄霄顿步,一双眼盯得赵寅心头发毛,不住地抬袖揩汗,小心翼翼地询问,“殿帅意下如何?”
霍洄霄笑了一声,径直进了正堂,拉开张椅子大剌剌地坐下,
“既是点卯,本官也一并听听,好认个人。”案上一本名册,所载皆是殿前司在堂辅官,霍洄霄拿起来略翻了翻,“啪”地一声丢给赵寅,笑得阴风阵阵,
“赵大人还愣着做什么……开始吧。”
“哎,哎……”赵寅两股颤颤,边擦额上汗水,边拿起了那本名册,翻开一个个名字点下去。
霍洄霄单手撑着下巴双眸蕴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,指尖有节奏地轻叩桌面。
不多时,赵寅点完名,额上冷汗越冒越多,他小心翼翼地将名册奉上,“……殿帅,小人、小人点完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