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洄霄拍着膝盖,恍然大悟,“对!就是这么个词,苏兄呐,慧极必伤呐,人总是那么聪明反倒不好。”
“世子爷谬赞。”苏学简淡定自若,“不如世子爷说说,究竟怎么样才能叫您出了这口恶气。”
宇文澜闻言竖着耳朵听,卢巍不想再跟他废话,头也没抬一下。
“东西既已丢了,我再怎么生气也无意义。”霍洄霄目光扫过众人,目光落在卢巍脸上,笑了声,
“……只是卢大公子,这东西可是在你手上丢的,怎么着你也得亲自登门给我赔个不是吧?”
宇文澜不敢再听。
苏学简朝卢巍看了一眼道:“卢兄,别做意气之争,便给世子爷赔个不是。”
这混血小杂毛他们如今还拧不过。
只能忍气吞声。卢巍气不打一处来,却还是倒了盏酒隔空虚敬,“卢某敬世子爷一杯,给您赔个不是。”
说完,将酒喝干了,酒盏翻倒。霍洄霄却是半晌未动,唇畔噙了丝笑,仰靠着椅背,
“卢兄,我这人毛手毛脚地打碎了酒盏,可怎么办呐!”
卢巍咬着后槽牙,召来个女史,“去,给世子爷另换个酒盏。”
女史另拿了个酒盏过去,抬手正欲将酒斟满,却被霍洄霄一手盖住杯口挡开,他挑眉含笑,
“卢兄与我陪不是,这酒嘛……自然得卢兄亲自倒方显诚意,是吧?卢兄?”
这刻,卢巍险些暴怒而起,自小到大都是他使唤别人,还未见有人敢对他卢大公子呼来喝去的。
他霍洄霄一个红蓼原来的混血小杂毛,不过是仗着北境王手握兵权而已,凭什么敢这样对他?
卢巍气得脸红脖子粗,坐着半晌没动。
另两人也不敢说话。霍洄霄等了会儿未见有人动作,便撑了个懒腰起身,“得,你卢大公子的酒我霍洄霄喝不起,诸位慢坐,我先告辞了。”
他朝外走去。
这时,卢巍一个亲近的小厮从外走进来,到卢巍跟前,低头不知说着什么。
“好啊好啊!好得很!”小厮说完,卢巍气得脸色发白,登时大拍桌子骤然起身,指着霍洄霄怒骂道:
“霍洄霄!你不要蹬鼻子上脸不识好歹!你不想出那三十万两白银,便叫人扮作山匪将东西劫了,事后还倒打一耙!好得很!你今日若不将三十万两白银交出来,别想出这道门!”
苏学简与宇文澜摸不着头脑,后者问道:“卢兄,这话又是怎么说的?”
莫不是被世子爷气昏了头不成?
卢巍直视着霍洄霄,逼问,“我的人分明听见那些劫军械的人说的是胡语!你敢说这些人与你北境毫无半点关系?!”
这刻,霍洄霄回身,冷冷看着他,
“卢大公子说话可别跟放屁似的没谱,说胡语便是我北境的人?这普天之下说胡语的人多了去了,莫不都是我北境王府的人!抚仙关外几十万说胡语的挐羯人,莫非都是我北境王府的人?!”
卢巍梗住了。
霍洄霄冷笑了声,“卢兄,说话可要讲求证据,我大人有大量原谅你这回,这门我霍洄霄进得便也出得!你自个儿掂量掂量,我等着你登门请罪!诸位回见。”
未待他反应过来,霍洄霄一脚将门踹开,大摇大摆走了出去,卢巍气得浑身发抖,抄起一个酒盏,砸向门外,
“红蓼原的小杂毛!欺人太甚!简直是欺人太甚!”
宇文澜被这两人惹得头疼,语调也有些不耐烦,“世子爷什么样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,卢兄何故与他做这意气之争!这下倒好,日后甭想从这小祖宗面前再讨得半分好……”
卢巍冷眼一扫,宇文澜不敢登时打止,不敢再开腔。
苏学简垂眸未言,心却觉圣上果真料事如神,看人透彻。
卢巍此番算是在霍洄霄面前跌了个大跟头。
“他是你的小祖宗,可不是我卢巍的小祖宗!”卢巍啐了口,神色狠戾。
他斗不过这小杂毛,有人斗得过。
道高一尺魔高一丈,咱们走着瞧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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朝阳落于重重歇山顶上,几只晨起的鸟儿立在树叶早已落尽的枝头高唱应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