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洄霄又自己倒了杯喝了,冷酒顺着喉管滑下,灼烧肺腑,这回品出来味儿了。
心头莫名烦躁得很。
上次两人就已划清了界限,沈弱流要做什么关他屁事!
就算他羊入虎口,真被卢巍怎么样也只能怪他不晓得自个儿几斤几两。
霍洄霄蹙着眉,又倒了一杯仰头喝尽。
宇文澜看他神色焦灼,一杯接一杯地往下灌酒,心下诧异,试探道:“世子爷今儿怎么魂不守舍的……莫非是有心事?”
霍洄霄仰靠着椅背,支着下巴的手换了几遍姿势,手指不耐烦地轻敲,杂乱无章。
卢巍真敢对沈弱流做什么吗?
他敢吗?
雨越下越大,一阵隐雷闷响,霍洄霄倒了盏酒仰头灌下。
……他敢!
“操!”霍洄霄暗骂了声,骤然起身,起身瞬间撞到了桌案,酒杯碗碟当啷乱响……他大步朝外走去。
余下几人俱是一惊,宇文澜满脸诧异,高声问道:“世子爷去哪儿?”
“苏府!”霍洄霄头撂下这么两个字,头也不回大跨步下了楼冲进破天的大雨中。
第40章第40章
苏府正厅。
卢巍与苏学简隔案对坐,丫鬟奉上茶点,苏学简亲自倒了盏茶推过去,笑道:
“这么大的雨,卢兄叫下人带个话来问候一声便是,何故亲自跑这一趟。”
这些天卢巍得了空便往苏府跑,哪承想小柳公子因那日伤了脚又受了惊吓,病倒在床去城外的庄子休养去了,偏他杂事缠身,不能再去庄子探望……只能朝思夜想,心间将小美人描摹万遍,不过这么些日子,人都瘦了。
直到今日,听闻小柳公子病症好转大半,苏府将人从城外接了回来,他便马不停蹄地冒着大雨赶到了苏府,只为见美人一面。
可四下逡巡,却不见人美人身影,心下不禁焦灼得坐立不安,他拿起那盏茶,心不在焉地啜了口,
“苏兄此话见外,你我什么关系,你的表弟就是我卢巍的表弟,多加照拂也是应该的……怎么没见着小柳公子人呢?”
苏学简怎会不知他心间所想,不动声色道:“将回府在东院安置着,卢兄先吃盏茶水祛祛寒气,待雨势小些,我再带你过去。”
卢巍喜形于色,“腾”地从椅子上站起身,连连摆手,“不必,苏兄忙你的,叫个下人给我带路便是,我去瞧瞧小柳。”
“这……”苏学简犯难。
圣上愿意见卢巍自有他的考量,可这么个人,苏学简还真有些不放心将他放去圣上面前。
可转念一想,毕竟“小柳公子”有他表弟这一身份,碍于面子,卢巍大概也不敢做过于出格的事情来,便安排了自己身边的小厮给他带路……
苏府东院。
沈弱流站在亭中,隔着雨幕望向天穹,分明晨间已见丝丝湛蓝的天穹又重新被浓黑如墨的乌云遮蔽……郢都的最后一场秋雨势头似乎比往年更猛。
破竹之势,倾颓半城。
福元一声呼唤将他神思拉回,“圣上,这雨越下越大了,奴婢去给您取件大氅。”
“去罢。”沈弱流点点头,靠着栏杆斜坐下来,往湖中被大雨浇打的枯荷。
福元撑开雨伞走入无边雨幕,亭中一时寂静,唯有带着雨气的风吹出点细微声响,这时亭外廊下,突然传来一道声音,
“柳弟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,你身子刚好,该好生待在房中将养才是。”
说着,那人也就急吼吼地收了伞踏进了亭中,一袭青衣,生得倒还算周正,不过面上神色实在是过于炙热,一双眼几乎要黏在沈弱流脸上,惹得他不动声色地微皱眉,
“原来是……卢公子。”他站起身,将二人距离拉开了些。
此刻见到魂牵梦萦多日的梦中美人,卢巍都快分不清东南西北了,浑身雨气都被炙热遮盖,心里就跟小猫挠似的,他略上前一步,好生打量着美人眉眼,
“柳弟,多日不见竟还记得我,实在是叫卢某感动。”
沈弱流隔他略远处坐下,语气带着讽刺,“卢公子日日跑两三次,苏府的门槛都快被你踏平了,怎么敢忘。”
卢巍没听出他那丝讽刺,搓着手笑道:“唉,自打苏兄说你去城外庄子上疗养后,我这一颗心都系在城外了,实在是担心得很……不说这个,柳弟的身子可好些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