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奴家失了眼,世子爷勿怪。”顿时她止住了话头,不敢再打这位小公子的心思,甚至都不敢再多瞧一眼,叫人引着二人上楼,笑道:“两位贵客上楼稍坐,我这就去叫人。”
霍洄霄也不松手,就那么勾着沈弱流肩,跟在堂官身后……他太高了,足足比自己高了一个头,两人这么紧贴着,沈弱流又一次意识到这点,那只手臂犹如铁钳似的紧紧抓住他,凭他怎么挣扎都纹丝不动。
而隔着衣料传来的温热,以及那只大掌的触感,又勾出一点沈弱流死也不愿想起的画面,逼得他耳尖鲜红欲滴。
堂官领着二人进了二楼天字号雅间躬身退下。屋内只余下两人,沈弱流才挣扎了一下,咬牙切齿道:“霍洄霄,松开朕!”
见他奓毛,霍洄霄笑着松手。
雅间两侧皆设格子门,一侧邻着阏河,可凭栏而望烟波浩渺,画舫叶叶,一侧格子门拉开便能往下瞧见堂内戏台。
桌上已提前备好了美酒鲜果。
沈弱流眼不见为净,挑了邻阏河的那侧落座……河风穿堂而过,雅间内只余下鲜果芬芳,胃里那股翻江倒海的恶心感略有好转,他望着栏下阏河独自冷静,任凭风吹起幕篱纱帘。
“圣上不是成日往折花楼里钻,怎么现下看出粉戏都臊得面红耳赤,叫那老鸨瞧出了端倪,万一这楼内有不知谁的眼线可就遭了。”霍洄霄在另一侧落座,抬袖斟了盏酒推给沈弱流,
“轻烟楼的酒可称八大胡同一绝,不比宫里差,圣上吃一盏消消气。”
沈弱流抬手抚上小腹,盯着那盏酒没动,“朕去折花楼又不是做这种事的,你以为朕与你一样?”
霍洄霄不置可否,自己倒了盏酒喝了。
过了不多时,门扉轻叩,袅袅婷婷进来个长相妖冶的绯衣公子,款款上前朝二人福礼,“奴侍小柳见过二位贵客。”
这公子纤腰长腿,双眸含情上挑顾盼生辉,肤白赛雪,粉色薄唇是面上唯一的色彩,身上纱衣轻薄,行走间可见莹润长腿……只一眼,霍洄霄便知他像谁,不禁冷笑了声。
小柳,好个小柳。
“上回卢巍来是点了你?都做了什么?”他抬眼打量着面前小倌,心底一片怒火。
操了,该把卢巍那个操爹的混账打死的!
“……是。”小倌福身道,却红着脸不肯答他后一句。
霍洄霄并不逼迫他,压下怒火抬手道:“倒酒吧。”
小倌低眉顺眼,软嗓应了,敛袖给霍洄霄倒了盏酒,见沈弱流面前那盏没喝,他便另拿了个酒盏替他倒了盏……却见这公子同他一样一身绯服,面料十分考究,戴着幕篱瞧不见面容,只是那双顺垂的手肤色竟比他还白上三分。
小倌一怔,他以通身肤白在恩客中得名,整个八大胡同只怕都寻不见比他更白的人。
这戴幕篱的公子不仅肤白胜雪,气度尊贵,他更笃定幕篱下那张脸应当是容色艳绝的,自他进来,这公子便没投来过一个眼神,也不像是来寻欢的。
究竟是什么来头?
小倌暗暗心惊,不禁拿眼偷偷地打量这位公子。
沈弱流注意到他的视线,默不作声地坐着,也不碰他倒的酒,倒是霍洄霄执盏一饮而尽,小倌又替他斟满,见沈弱流未动,便倒了盏欺身过去,嗓音软得似春水潺潺,
“奴敬公子这盏。”
先是闻见他身上一股子脂粉腻香味,沈弱流倒吐不咽,忙蹙眉挡开,侧头呼吸栏外清新气息。
小倌一时怔住了,不知怎么办才好。
霍洄霄仰靠着椅背,瞧了沈弱流一会儿,将那小倌拉过来,轻笑出声,“今日你伺候好我便是,不必理会他。”
那双浅眸带笑一凝,风流必现,小倌红着脸垂眸,替他宥酒助兴,一盏盏酒下肚,两人越贴越近,不时交头耳语,低笑出声。
沈弱流起先还能坐着,目不斜视,对两人漠不关心,然而此刻低笑声传来颇觉刺耳。
欺人太甚!
混账东西就是混账东西!瞎了眼才会信他!本以为这混账今日是真来查案的,现下却当着他的面这般轻浮挑达,不知羞耻!
美人在怀只怕都不知东南西北了,还查什么案!
藏在袖幅中的手逐渐收紧,攥得发白,沈弱流强迫自己咬着后槽牙直视对面不知羞耻的狗男男。
霍洄霄愈发来劲了,突然将那小倌扯过来坐在自己腿上,小倌低低惊呼,双臂柔弱无骨地攀着他脖颈,带笑娇嗔。
“来,给爷喂盏酒喝。”霍洄霄双臂勾着他腰,话是对那小倌说的,双眸却似笑非笑地盯着沈弱流,一瞬不瞬。
小倌松开他,探身从桌上倒了盏酒,粉色薄唇咬着酒盏一侧,勾着脖颈凑上去……沈弱流牙齿咬得咯吱作响,连带着腹中小混账也不安分,感觉一团热流在其中跳动。
霍洄霄盯着他,唇抵上另一边将那盏酒饮尽了,两人近在咫尺,好似特别快意,他盯着那小倌高笑道:“再来。”
就这么瞪着旁若无人的二人,沈弱流牙关咬得发疼,小倌这回又换了种玩法,俯身倒了盏酒昂首饮尽,却未咽下,跨坐在霍洄霄腿上,双臂菟丝子似的勾着将沾了酒渍一层水色的唇凑了上去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