……腰腿酸软,痛到不行,浑身上下被狗咬的没一处好地儿。
他坐在床沿上缓过会儿,从地上捡了件外衫裹上,然而起身瞬间有什么东西顺着小腿滑落,滴滴答答的,沈弱流一怔,望着床上熟睡之人咬牙切齿,最终还是自个儿捡了件衣服胡乱擦了。
衣服都脏了,现下也不好叫人进来,沈弱流目光挪到榻旁的大衣箱……只能先穿这混账的干净衣服将就着,再叫福元拿了来换。
他忍痛挪过去,打开衣箱翻找,这混账的衣物混一色全是黑的,布料也不见好,找了半天才翻出一件来,沈弱流将箱子合起来,这时却瞧见衣物中间夹杂着一抹黄色入目。
翻出来细看,原是一条亵裤,明黄色的,上好的锦缎裁的,入手轻柔顺滑……然而在看清这东西的时候,沈弱流面色煞白定住了,只觉头脑发懵,浑身血液直涌头顶。
这是……这是他的亵裤。
神医所说媒介,他好像找到了。
第54章第54章(抓虫)
怎么会……沈弱流面色苍白如纸,步步后退。
一瞬间。在双手触及那件明黄的一瞬间,他想起了所有。
暗灯晃晃悠悠,粗粝的兽皮毯,胸前三条陈年的野兽抓痕,汗珠顺着麦色肌肤滴入他脖颈……臂膀坚实有力,深邃浅色双眸深深凝视着他,颈前天珠菩提子攒着鸣镝坠子扫来扫去。
那夜之人是霍洄霄!腹中小混账的另一位父亲……是霍洄霄!
如同大雨冲净泥污之后的青石板,一切的一切,都在此刻无比清晰。
狂风骤起,檐下护花铃急促响动透窗而入,慌恐油然而生,沈弱流双腿痛得发颤,巨大冲击下踉跄着撞向桌案,声响惊动帐中之人翻身朝外,眉宇微蹙。
屋外传来福元试探的声音,“……是圣上么?圣上可是要起身?”
沈弱流并未答话,跌坐在榻上,然而一股刺痛从身后顺着脊骨直蹿头顶,迫使他很快起身。
坐不得站不得,腰痛,腿痛,浑身上下都痛得直冒冷汗。
比疼痛更折磨人的是思绪纷乱的脑子,浆糊一般黏着不清。
为什么会是霍洄霄?
怎么会是霍洄霄?
耳畔像有千万妖魔鬼魅齐齐呢喃……慌乱,恐惧,疑窦丛生,腹中小混账也跟着躁动不安,游鱼四窜,要挣脱桎梏,要跃出水面。
沈弱流面色煞白,扶着桌案站稳,倒了盏冷透的茶一饮而尽,冷水滑落焦渴的喉管,压下心间烦躁不安,思绪暂得一时清醒。
帐中之人酣然好睡,呼吸绵长。沈弱流掀开看着熟睡之人怔了怔,抓住垂落在床沿上的那只手盖在自己微微隆起的肚皮之上……
小混账的父亲。
一个未被知晓,流着他和霍洄霄各一半的血,他们的孩子。
一个错误。
……错误!
这刻,沈弱流猛地惊醒,纱帐四落,遮蔽此间,他白着脸步步后退,胡乱裹了身衣衫,踉跄着夺门而出……
门外福元未等来圣上应答,有些着急,却不敢贸然进屋,正欲再次开口询问——
“吱呀”
门从里推开。
眼前人披头散发,衣衫不整……不,应该是浑身上下只裹着一件玄色的广袖宽袍,两条纤细的腿就这么裸露在冷天儿中。
“圣上!”福元惊呼失声,忙拿了一旁早早准备好的斗篷将人裹住。
沈弱流死死抓住他,仿佛受了什么惊吓,面色发白,“回宫……朕要回宫!”嗓音嘶哑的不成一句话。
“……是,奴婢这就带圣上回宫。”福元已顾不得许多了,拉起兜帽将人罩住,瞅见那雪白脖颈上触目惊心的痕迹,转瞬就红了眼眶。
畜生呐!
圣上何等金枝玉叶,世子爷竟不知怜香惜玉,下手没个轻重,竟将那么好端端的一个人磋磨成了这般!
当真是畜生!
终于,出了北境王府,在瞧见一早备好的马车之时,沈弱流浑身彻底泄了力,软倒向前——
“圣上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