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十几日,绪王是托病不出,可除开他那个侍从何夜,他派去盯着的人,未有一人亲眼见过沈青霁本人!
“说!绪王究竟去哪儿了!”牙斯一脚踢在何夜膝弯上,怒喝道。
风声呼啸,雪势渐大,何夜被一脚踹倒在地,突然嘴角流出鲜血,盯着霍洄霄,神色疯狂,“王爷在哪儿……咳咳……让你主子沈弱流去阴曹地府亲自问罢!”
随后,他朝着西南方重重叩首,高呼道:“恭贺吾主登临大宝,何夜……尽忠了!”
牙斯见状迅速掐住他下巴,朝人大喝,“快!拿木炭水来!他服了毒,要自尽!”
然而为时已晚,何夜挣扎了两下便不动了,不过一瞬,就失去了所有生气。
天穹有隐雷轰隆隆作响。霍洄霄浅眸投向天穹,额上青筋暴起,冷声吩咐牙斯,“瞧不清局势的蠢货,死不足惜!牙斯,剩下的人都抓起来!”
“是!”牙斯放下何夜,带着殿前司军士满府抓人……一时间乱哄哄一片。
霍洄霄不再多耽搁,径直走向富门口,步履急切,踉跄。牙斯从未有见过自己公子这般慌张过,不免诧异,“公子,您去哪儿?”
“进宫,面圣!”霍洄霄丢下这四个字,飞身上马,扬鞭直奔天阙门。
雪如刀片,呼啸席卷,阴沉犹如浓墨的天穹翻涌出惊涛骇浪之势,纷纷扬扬的大雪中,霍洄霄浑身湿透了,天地一白,唯有他一身玄衣穿雪疾驰……
天穹炸响一个惊雷。
……绪王要反!西南大祸!霍洄霄脑子里只剩下这八个大字。
原何沈青霁那般淡然。
原何他那日散朝会猖狂直言。
这下,霍洄霄已全然明了。
只怕那日朝尽之后,沈青霁便已背过众人出城逃遁往西南……西南十万兵,联合挐羯人上下围攻,目标是郢都!
是皇位!
是他的弱流!
飞电呼哧着热气,犹如离弦飞矢破开雪幕,直抵天阙门下。
……
三日前,西南雍茶府,一队兵马趁着夜色南绕仙师堑,直击南十二州边陲宁州。
烽火满城,狼烟连天。
……
霍洄霄翻身下马,从天阙门而入,直向垂拱殿,与此同时,两个小黄门正拖着一名面色青紫,浑身伤痕,昏迷不醒的军士正向太医署行去。
军士带黄羽,隶属南十二州萧渚河麾下。
霍洄霄面色沉了几分,沿着丹陛向上,却在垂拱殿三级台阶下顿步……隔着雪幕,沈弱流一身绯色朝服,正从殿内出来。
手中攥着一封沾了污迹的血书。
一上一下,隔着三级台阶,漫天大雪,君臣相对,天地寂静。
天穹炸响一个惊雷。
沈弱流怔了许久,方才踏着台阶往下,步入雪幕,直到霍洄霄跟前,
“霍洄霄……你该回北境了。”他昂首,微微含笑,嗓音轻柔。
霍洄霄喉头上下翻滚,却是说不出一句话来。
沈弱流凝了他许久,随后回身,从福元手中接过一道圣旨,“殿前司指挥使霍洄霄接旨。”
“弱流……”霍洄霄单跪抬眼,看着他的乌尔浑脱,从他手中接过了那道圣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