魏云深立马有些担心:“可是万一……”
“哪儿那么多万一。”
宋持怀今天好像很高兴,连带着那张总是苍白的脸上都添了几分红润,他视线越过宽阔的擂台,冲对面被自己徒弟安慰的那位道友笑了一下,然后才又将目光转回到魏云深身上,“老毛病了,又死不了,整天在房间里也没意思,不如出去走走。”
魏云深心头一动,他觉得今天的宋持怀格外不一样,他从前不会絮絮叨叨跟自己说那么多日常的话,像今天这样,让他觉得他们好像更亲近了点。
虽然只有一点,魏云深还是品出了些微不一样的情绪。
“霁尘师叔,魏师弟!”
一道声音远远传来,两人同时回头,看到来的人是谁,魏云深脸色一下垮了下来。
宋持怀倒是还保持着平淡的表情,只是相较刚才跟魏云深相处,他明显要疏离许多:“陈师侄。”
前不久才指认过魏云深是魔族的陈蕴丝毫不感到尴尬:“我听说今天有魏师弟的比试,所以来看看,顺便为上回的事道个歉。”
魏云深别过头不想跟他说话,陈蕴上回污蔑自己是魔族的事是一回事,这人对宋持怀的种种龌龊心思是另一回事。他不仅自己转过了头,还拉着宋持怀也往旁边挪了一点:“师父,那边被挡住了,过来晒晒太阳。”
宋持怀一边顺着他发力的方向走,一边回应陈蕴:“魔族的事兹事体大,你小心些是对的。”
陈蕴这才又扬起笑:“往前天极宫就有过先例,听说几年前霁尘师叔有一位师兄也堕了魔,那时杀了不少人,连师叔都受伤了。”
听到宋持怀受伤,魏云深心底一惊,立马关心地看了过去。
宋持怀淡淡道:“很久以前的事了,提它做什么?”
“也是。”陈蕴道,“比试快开始了,我们先去看台吧,别影响了魏师弟发挥。”
他说着,手极其自然地就要去扶宋持怀,后者不躲不避,道了声谢就要把手搭过去,一旁的魏云深心里难受,忙道:“师父!”
宋持怀眼中依旧含笑:“怎么了?”
“……”
把人叫住,魏云深却说不出话来,他讷讷瞪了不怀好意的陈蕴一眼,“哼”了一声,转身上了擂台。
身后传来陈蕴尴尬的声音:“师叔的徒弟好像不太喜欢弟子。”
宋持怀好像说了句什么,魏云深走远了,没有听清。
他上了擂台,下意识去寻找宋持怀的身影,发现后者已经跟陈蕴到看台坐下,陈蕴不知从哪儿变出一件披风,正体贴地给宋持怀盖上。
察觉到他的视线,对着宋持怀乖觉开朗的陈蕴回以一个挑衅的笑,他故意将手放在宋持怀肩膀上,然后附在对方耳边说了什么,看上去亲昵极了。
少年收回目光,他紧紧握拳,掌心被指甲戳得有些痛,一向和善的眼睛也充满戾气。
“道友,只是比试,别这么看我,我有点怕。”
对面的人也跳上擂台,一对上魏云深眼睛,刚才还满满的自信即刻消散,他试探地往前挪了一步,嘟囔道:“不是说是刚修行的新人吗,怎么这么凶?”
魏云深恢复了点神智,他又回头看了眼,却发现宋持怀没在看自己,而是在跟陈蕴有说有笑。
心底那股说不清的烦躁又升了起来。
笑什么?平时也没见这么爱笑,怎么偏偏今天陈蕴来了心情那么好?
为什么?他都提醒过了陈蕴不是好人,为什么还要跟他这么近?
就算宋持怀不知道陈蕴说过的那些话,可陈蕴前不久才污蔑过自己,他为什么也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?
自己不是他的徒弟吗?难道宋持怀不该向着自己吗?
他身边怎么总是那么多人?他怎么一个也不拒绝,怎么谁来都是这样?
难道……相较于温和的对待,他更喜欢粗暴一点?
念头一出,刚才那些纷杂的胡思乱想顿如潮水般褪下,只这一个猜测孤零零立在中间,占据了魏云深整个心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