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,你,快转过身去!”欧阳泺又羞又恼。余景洛这才后知后觉地哦了一声,转过了身,又觉不妥,又转过头来,正看到欧阳泺慌不迭地整理衣物。他叹口气,向她走过去。“你,要干什么?”余景洛继续向前走。“你不要过来。”余景洛的手,已经向她伸来,她大叫一声,闭上了眼睛,感觉自己像待宰的羔羊,很慌乱,却没有一丝恐惧。空气突然凝固,就像等待一场暴雨,又像是等待一轮突然升起的太阳——然而,什么都没有发生,什么都没有。她睁开眼睛,大叫一声,气血瞬间倒流,她已然顾不得许多,猛然将他扑倒在地,手上忙乱不已,口中连连叫道:“余景洛,你还好吧?”余景洛说了句什么,很急,却听得不是很清楚。他的身上不知何时爬满了蠕虫,五颜六色,黑如墨汁,红如鲜血;各种尺寸和长短,细如一线,粗如细指。它们形态各异,唯一共同点就是头上都顶着一对闪着精光的眼睛,不时往她这边看上一眼,像是在炫耀着什么;它们似乎尤其喜欢他身上那些伤口,丛集在伤口四周,有些正埋头拼命往里钻。她头皮发麻,顾不得什么,只抓住那些东西的尾巴,将它们拿起来往火里扔——蛊虫怕火——她脑袋里反复回旋着木松柏这句话,急乱之间,突生一计,拉着他的手,就要将他往火边拖。他却稳如磐石,拉不过去,嘴里还在说着什么,她急得眼泪直流,道:“余景洛,快,快!”他抓住她乱摸乱抓的手,将它们固定在她头顶,也有些急了:“小泺,你清醒一些!”她仍一个劲地说着:“快,快一些……”余景洛被她乱摸乱抓,早有些忍不住了,声音变得低沉:“这可是你说的。”说着,将她拉进了怀里,嘴唇向她吻去。绵长的一个吻,终于让她慢慢平静下来,她睁开眼睛,看到一张无比认真无比虔诚的面孔,愣怔片刻,总算明白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,而眼下正发生着什么。她想将他推开,但是,手伸到半空,却转而抱住了他,背上突然传来的重量更加剧了他的动作。现实和幻境已然有些分不清楚,但是分不清楚又有什么关系呢,此时此刻,相爱的人正在爱着,这便是至高无上的事情。篝火旁边,他们相拥而眠。青草不见了,深潭不见了,阳光和流水都不见了,周围只是一个山洞,钟乳石的水滴滴答答,声音悦耳动听,听得人懒懒的,不想动弹。此时无声,胜却万千。一阵压抑的哭声传来,孩子望着洞口,看起来有些慌张。木松柏和小凌闻声赶来,见到他,松了一口气,木松柏语气严厉:“哭什么呢,你把他们带到哪里去了?”男孩委屈地指了指洞口。小凌弯腰就要进洞,被木松柏拦住,“冷静,这孩子古里古怪的,小心着他的道。”小凌想了想,抱着剑站在那里,冷冷地看向男孩,他被这一望,哭得更大声了。这种反应,实在是太像一个六七岁迷了路的普通野孩子了,木松柏忍不住叹了口气,把语气放软,“你不要哭了好不?先说说看,你把他们怎么了?”他总算能说句话:“他们进了洞,很久都没有出来……”“洞里有什么?”“我造的幻境。”两人对视一眼,若非见过他造幻,这样一个哭兮兮的孩子奶声奶气地说的一句话,两人肯定是不信的。但是眼下,却颇值得他们考虑一下了。随后,这番考虑就不必了,因为余景洛和欧阳泺手牵着手,从洞里走了出来。两人看起来都有些奇怪,却看不出来怪在哪里。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“小真。”“你造的的这个幻阵,名字叫什么?”“不知。”“谁教你造幻的?”“阿爷。”“阿爷呢?”小真一听,嘴巴一瘪,又要哭了。看来,他爷爷应是出事了。余景洛试探问:“阿爷被坏人抓了?让你藏起来?”男孩点头。“他告诉你,如果遇到坏人,就造幻阵困住他?”又猜对了。木松柏道:“奇怪,你刚刚究竟是遇着了什么幻阵,竟像是去解了个谜一样,把什么都弄清楚了。”两人身形均是一顿,欧阳泺脸唰地红了,余景洛不着痕迹地将她藏到身后,道:“刚刚那个幻阵设阵随意,而且不甚稳固,看上去不像是高手所为,看来这孩子虽然有些天分,于此道走得还不远,确实还是个孩子而已。”木松柏本来见他们奇怪,心中生疑,被他话头一带,也就把心思放到别处了,蹲下来认真问那孩子:“抓走爷爷的是什么人,告诉哥哥,我去帮你把他找回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