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真不知道,”杨重武一边后退,明显打算开溜。欧阳泺见状,追着问:“木木和小凌情况怎么样?”“已经醒来了,”杨重武回头道,“圣主大人,你们小心一些,属下先行告退了。”此处不宜喧哗,欧阳泺想阻止,也想不到合适的办法了。余景洛道:“其实可以猜到一些的。”“哦?”“站在长老们的立场上看,将红铃囚禁起来,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举动。”“这很正常吗?”余景洛一笑:“正常。或许,这也是为何红铃会出现在此处的原因。”蛊寨定情云遮雾笼(七)红铃即便身体里面并无蛊王寄生,也已做了二十年圣主;而且上到十三长老,下到蛊族民众,对她都没有太多不满意的地方,说明她确实是费了心思的。如此,即便现在谣言四起,她在民众中所占据的根深蒂固的影响力肯定还是在的。沧澜寨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,蛊族民众一向封闭自守,从不对外族惹是生非,但是对外人进犯却是毫不留情,现在洛瑾瑄以及‘神话’能在此地如鱼得水,便是因为他们虏来了一张王牌红铃。与此同时,蛊族大小事务虽然有十三长老操持,但是红铃身为圣主,对其中要害自然多少有些了解;若是有人能劝降她,对控制整个蛊族自然大有裨益。余景洛道:“所以,十三长老绝无可能让红铃离开蛊族,但是,她现在心灰意冷,父母又不知下落,为防万一,只能将她囚禁起来了。”“那你猜他们到底和她说了什么,让她大受刺激?”“这就难猜了。不过肯定是些不大好听的话,暂且不提这个了,为今之计,咱们得快点弄清楚,她现在是否也同松柏和小凌他们一样,中了御灵术。”说到这个,欧阳泺由衷佩服,道:“余景洛你可真行,想到这出金蝉脱壳之计,现在洛瑾瑄大概以为咱们也同木木他们一样被控制住了,一定不会多做防范,咱们行动起来,就便捷多了。”余景洛抿抿嘴唇,问道:“我,是不是很聪明?”欧阳泺微楞,俄顷,笑道:“聪明,非常聪明,聪明得不得了。”余景洛不由自主地咧开了嘴,大手盖上她的头顶,使劲地往下按了一下。她立即嗔怪地轻呼了一声,环顾了一下四周,吐了吐舌头。冷夜,无月,也无星。和疾病打交道的人,不会将生死看得太重;和生灵打交道的人,不会把灵魂看得太重。而人之所以喜乐悲伤,之所以伤筋动骨,不就是因为他们既什么都知道,又什么都看不透;既不想拿起,又放不下来?他不一样。他什么都无所谓,今朝有酒今朝醉,哪管明日是与非。因此他什么都不怕,连这凄凄冷夜的无限寒冷都莫奈他何。要是他愿意,他可以睡在天鹅绒铺就的软枕香衾上,在一众娇娥美婢的环绕下,舒舒服服地睡觉;但是喝了几壶酒,他在草丛中撒了泡尿,就敞开肚子在一块石板上睡着了。他是御灵师,来自图灵海。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,即便他告诉你自己叫什么,也没有人愿意相信,人们更愿意叫他“图师傅”。“图师傅”睡了好长一觉,模模糊糊地睁开眼睛,果然看见自己身旁站着一个人,笑道:“你站在此处多久了?”“很久了。”“你为何不唤醒我?”“因为我知道你不会喜欢。”图师傅做起来,关切地看着他:“你希望我为你做什么?”余景洛坐在石头旁边的露水上,道:“你能帮我做什么?”图师傅摇摇头:“没有。”余景洛道:“有。”图师傅笑了:“终于有了?”“离开这里。你可以帮我这个忙吗?”图师傅站起来,拍拍屁股,竟然真的打算走了,走了几步,抬头看看天,暗沉的天空中,启明星已经亮起,他没有回头,却说道:“你才是第一个。”余景洛道:“现在,不是了。”一个人,如果灵魂如断线的风筝,无人可期,便也如风筝一样不可驾驭;而现在,那个风筝,已经被一人紧紧地握在手里了。他很舒心地笑了一声,甩开大步,向山下走去了。直到晨光升起,余景洛才站起身来,他也笑了。图灵海旁的“图师傅”,是个很有意思的人。他曾经因为御不动一个小孩的灵,将那孩子留在自己身边,每天好吃好喝地养着,以期有一日能腐化他的灵识。最后以失败告终,竟然也不气恼,反而求这倔强的孩子做他徒弟,岂料却还是被拒绝。于是来劲了,他要这少年收下自己做徒弟,每天缠着闹着,折腾了不少时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