房门大开,瓦儿惊恐地现塌上无人,蓝枫云不见踪影。
“云姨”悲裂呼声划破后院长空,树梢灯笼晃荡了几下,在黑暗中恍惚摇摆。瓦儿推开大夫,四处寻找,一黑影迎面奔来,她险些被撞倒,黑影一见她立刻禀告,声音虚弱:“小姐雅院遭人偷袭,兄弟们都被杀了”
血液冲上头顶,瓦儿瞬间想到傍晚的追杀,双眼红问道:“是谁?谁在偷袭?”
“偷袭者是个女子武功极高,若非我们老大保护楚姑娘寻人去了,那女子也不可能杀得了我们”黑影正是楚颜雇佣的护卫,他也受了重伤,说了几句话气虚不已。
方旋——除了她,瓦儿不做第二人想。想不到她追杀至此,一直在暗处伺机而动,看来她真是一心想杀了自己。
“云姨!你绝对不能有事”瓦儿一心念着蓝枫云,示意大夫为该护卫诊治后,没再多看一眼,匆匆朝布满血腥味的后门跑去。
蓝枫云施展轻功,一路将方旋带到偏远高处才停下来。她有伤在身,本不该如此力敌,但为保护瓦儿别无选择,惟有将方旋带离得越远越好。
方旋的目标原本只是瓦儿,但今夜的蓝枫云着实惹恼了她,先是引来那群护卫围剿她,又以翟为题直面刺激,还使诈让她臂上受了一剑。冷傲如冰的方旋怎能不恼?她奋力穷追不舍,誓要先杀蓝枫云再回头解决不懂武功的瓦儿。
月亮在高高的云层见半隐半现,高处树影重重,只有人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。
杀机在她们每一招交接的剑光中迸现,暗中时而传出一声娇喝,片刻之后,随着一声惨呼,一抹纤长身影如蝶般坠落山林峡谷。
寂静山坡上,独立一抹清影,孤独傲然如冰霜。她以指尖抹去剑尖的血滴,反手收剑回鞘,轻睨一眼深不见底的峡谷深处,慢慢走出丛林。月光完全隐在云层背后,她的脚步又轻又慢,濡湿的深红色血液从她雪白的衣角滴落。
一滴一滴,草木微微晃动,她走过的每一步越来越沉重,空气里,遍布着夜色死亡的痕迹。
瓦儿在客栈附近都未找到蓝枫云踪迹,更加忐忑不安,隐约感知这回真出事了。楚颜回到客栈已是次日清晨,一听说情况便抱着瓦儿,后悔自己不该带走高手护卫让坏人有机可趁。
瓦儿最焦急的是云姨下落不明,想起方旋冷酷的表情,心口被揪紧得难以呼吸。
“颜儿,云姨若有什么不测,我”自小被蓝枫云照顾长大,两人亲如母女,她实在难以接受眼前的状况。
楚颜一对细致的秀眉拢得死紧,跺脚道:“都怪我不好,想见的人没见到,反而没照顾好你们。”
瓦儿泪眼汪汪:“颜儿不必自责,跟你没关系,反倒是我们连累了那些无辜的护卫。幸好你昨夜不在,否则说不定连你都要被牵连。”
“不说这些了,我立刻派人去找云姨下落。”楚颜曾经多次独自出宫,对如何自保早有一套,她拉紧瓦儿的手叮嘱起来“瓦儿,在找到云姨之前,你就跟我一起,我们不要分散,互相有个照应。”
瓦儿难掩忧心:“对方没杀了我,只怕不会善罢甘休。她武功极高,就算再多几个护卫也不一定能对付得了她,颜儿,你还是”
“我有办法了!”楚颜美目一转,小巧的唇瓣弯了起来“他绝对可以保护我们,而且这回不愁没有理由光明正大去找他了。”
楚颜所谓的办法便是去找一个人——慕千寻。
说起此人,在四诏君王眼中无疑是块瑰宝,年轻俊雅,气度雍容,最大的资本是他的博学才气,通晓天文,熟悉军事,甚至精通音律,武功修为亦不在话下,可谓全才。两年前为蒙舍国阁王纳入羽翼,为朝中重用,被尊为“先生”如此人才,一直为其他三君所渴慕。楚颜曾在北诏王宫中因缘巧合对他惊鸿一瞥,从此芳心暗许,眼中再容不下其他男子,以致自己已过双十年华仍不愿遵从兄长之命,许配良缘。可惜,慕千寻为人淡然冷漠,对楚颜的满怀情思毫不知情,即便后来几次“偶遇”中察觉小女子心思,仍不予理会,依旧我行我素。
“找谁?”瓦儿不禁好奇。
楚颜目光潋滟,俏脸微红“他叫慕千寻。我数度瞒着哥哥偷偷出宫,只为找他,唉!”
“作什么叹息?你昨天晚上不是已有他的消息了么?”
“恩。我每次制造机会偶遇,只为能与他多相处片刻,殊知他根本不多瞧我一眼。”楚颜红唇一撇,咬牙道“难道我楚颜真长得那么不入人眼么?还是他慕千寻眼光比哥哥还高?总之,我既看上了他便不会轻易放弃,非要让他喜欢上我不可。昨夜打听到他在茶溪镇落脚之处,一会我们便去找他。”
瓦喏抿唇,多少明白她的心思“他会帮我们么?”
“美人落难,岂能袖手旁观?他若那般没有侠骨正义,又怎值得我楚颜冒险追寻?何况曾听哥哥夸赞,他的确是位不可多得的人才,等你见到他便知道了。”
宽大气派的宅子,几进几出格局严谨的大院,院里曲折的小道旁挂着一串串朱红的薄纱灯,满院的景致也甚是怡人。
在假山石桥和回廊间绕来绕去,领路人终于在一座雅致的水榭前停下。
瓦儿和楚颜并不知道,慕千寻之所以愿意见她们,不是因为任何交情,而是因为玄妙而精准的一卦。
“两位姑娘先在这里稍坐片刻,先生一会出来接待。”一十来岁布衫童子端茶走出,他目光灵活,朝她们打量上几眼,奉上茶后才退下。
楚颜与瓦儿对看一眼,坐在庭中的石桌前,不动声色地细细观察着整座园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