浦月容退开一步,充满刺激地冷笑:“你该叫本宫娘娘,本宫是大王的妃子呢。”
瓦儿瞪她,目不转睛,以惊人的意志撑住身子。
浦月容面上笑意骇人:“怎么?看你那眼神,还想杀本宫不成?奉劝你,好好在这宫中活下去吧!”
瓦儿牙齿磨得咯咯作响:“你还想做什么?想不到你竟这般恶毒心肠,派杀手宫外追杀于我,害得云姨”挺直脊梁,想让自己坚强,无奈一想到崖下连尸骨都未找到的蓝枫云,她不禁语凝哽咽。
浦月容见她伤心,眸光闪过报复后的欣喜,于是更恢复了王妃的骄傲“这话太冤,蓝枫云之死与本宫何干?你是郡主,说话要小心点,本宫坐得端,行得正,你休得口出谣言。”
“斗转星移,物事全非浦月容,我已非昔日的红瓦儿,你也不是当年的相府千金。你做过什么,自己心里明白,今日囚我,是为冀哥哥吧我心中无惧,念在旧情,只希望你好自为之。”瓦儿双眼一闭,全身气力似要流失怠尽。
浦月容道:“你倒聪明了许多,只是再聪明,也不过是位嫁不出去的老姑娘而已。你我之间没有旧情,再攀几层关系,你也只能住在这柴房。“
门外日头升起,朝阳斜映,她们面对着站立,身影交错与地。瓦儿转目打量四周,很快徒劳无功地闭上眼睛。
“呵呵,零儿,我们走。”这算是反击成功么?浦月容如高傲的女王,抬着下巴目不斜视地走开。
“浦月容!浦月容月容”瓦儿摇晃着站住,奔到门前,陈旧的柴门被零儿从外面飞快锁上,出去不得。
零儿声音从门缝传进:“劝郡主保重,就算你喊破嗓子,也无人会听道。”
四周,恢复寂静。高高的窗口,光线明亮,瓦儿盯着那光线中如妖精般飞舞的灰尘,薄唇轻轻一动,浑身瘫软,不醒人事。
又过一日,饥肠辘辘,瓦儿被一阵香味惊醒。
一个小小的馒头,不鲜美更无喷香,闻在她鼻中,却若美味佳肴,千里飘香。
零儿捏起馒头当宝物一样细细把玩审视,嘴角透出一抹鄙夷轻笑。
瓦儿咽下口水,强迫自己不去看它,坚韧的视线由下往上,直直逼向趾气高昂的丫头脸上。她看来柔弱无比,不堪一击,但眼神如顽石般坚硬固执,小巧的唇瓣有些干裂,抿得正紧。没人知道她正牙关紧咬,以牢不可破的意志力强逼自己不可被淡香所诱惑。
月容啊月容,你不杀我,偏这样折磨我,你我之间的仇恨真那样深么?我虽没你聪明有才华,但骨气尚存,即便饿死也定不会再求你一句,你这是何苦,能得到什么呢?
浦月容没来,面前只有零儿。她居高临下,神色像极了她的主人,手中馒头,拳头般大小,不断散无比的诱惑。
终于,安静的柴房响起两声不雅的“咕噜”声,停会,又是几声“咕噜”清晰可闻。
瓦儿眉心紧蹙,小手不由自主按向自己的肚皮,身无半点力气直起腰来。眸中闪过一丝狼狈,眨眼间恢复镇定,重新抬眸,一瞬不瞬盯着零儿,所有精力全聚集在眼内。
仿佛就在等待这声“咕噜”零儿满意地撇出嘲讽笑意,毫不掩饰。走上前,微微倾身,讥诮地巡视过瓦儿憔悴的五官,举起手来。
馒头,在她手指间格外白嫩,香气,缭绕于鼻,越浓烈。
瓦儿集中全部意志,将目光只定在对方脸上,那轻嘲漫笑如钢刀扎进心头,浮出一种比饥饿更难受的憎恶。
“咕噜”
零儿嘴角笑意扩大,白色小馒头在瓦儿眼前晃动,故意诱惑道:“郡主饿了吧?这馒头虽小,兴许可以帮郡主解饥呢。呵呵”瓦儿再次暗地吞下口水,十指紧扣,指甲掐入掌心,疼痛让她吸气提醒自己绝不可示弱,不可倒下。凤落鸠巢,她自小在宫殿之中受尽宠爱,今日却被一小小丫鬟以一馒头冷嘲热讽,真是可笑。
“零儿浦月容到底想如何?”她扭头,克制自己忽略掉馒头的魅力。
零儿站定,恼恨她的视线不曾看向馒头,随即狡猾一笑,闻着馒头道:“郡主真不饿么?这是零儿奉娘娘之命,特意送来的食物,不过可惜郡主好象并不稀罕,噢,也对,郡主锦衣玉食,一小小馒头怎入得了郡主的眼?扔了也罢!”
一个弧度抛出,不偏不倚,馒头落在墙角高高堆积的干柴缝隙中。
“你”瓦儿紧握的拳头颤抖不已,忍不住瞧墙角投去一眼,回头见到零儿满脸算计的冷笑。
或许,馒头有毒,所以别去想它。瓦儿暗道。
“浦月容私自囚人,王法不容她究竟想怎样?”瓦儿问。
零儿道:“王法不容之事多着呢,谁看到我家娘娘囚人了?郡主说话要有证据的!”
瓦儿不敢相信浦月容连丫头都训练得如此阴险有素,咬牙道:“证据别以为她可以只手遮天咳咳”旧病未痊愈,柴房湿气重,她又饿又累,才说几句就气息喘不上来,连连咳嗽。
咳嗽声中又闻得几声不争气的“咕噜”零儿拍拍衣角,笑得灿烂:“哎呀,让郡主住柴房是有点委屈,不过挺适合郡主的。娘娘大恩大德,还特意赐你馒头吃,这馒头可是御膳房手艺最好的北方师傅做的,肯定没毒,好吃得紧呢。呵呵,郡主若是饿人,倒可以去捡着吃的。”
瓦儿哑声道:“我要见浦月容。”
零儿拂袖,答:“娘娘忙着呢,零儿回去问问她什么时候有空,再来看你。”
柴房,晚上阴暗,白天闷热。
落锁的声音消失,零儿的脚步声消失“咕噜”的声音却越清晰。
瓦儿恨不得一头撞墙,挣扎徘徊,目光痛楚矛盾,终于捱不过心内深切的渴望,颤巍巍地朝墙角柴堆挪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