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拳头被周戌久反掌包裹住,薄燕声现在对和他的肢体接触有些敏感,觉得有必要把话说开来,反正他隻要把自己的态度摆出来,说开瞭,周戌久再纠缠他的话,那就是无理取闹!他想怎麽骂就怎麽骂!
薄燕声清瞭清嗓子:“昨晚我说——”
“正音馆的乐修尸体和赵百相师徒已经安置到王屋山瞭。”周戌久截瞭他的话头。
薄燕声听完“哦哦”两声,又把话题扯会来:“你到底——”
周戌久快速接道:“那两个邪修的身份也都查明白瞭,被你杀死的那个叫鳌童,恶火是他杀人夺宝到手的,被杀的那个人也是杀人夺宝,溯源到最初那个死者,是明鴞的徒弟。这说明想得到恶火的人不少,所以才会出现那种想要自己制作恶火的人。”
薄燕声额头青筋跳动:“你先——”
“把正音馆灭门的凶手,一定是和这些人有——唔。”周戌久的唇被动地吻上薄燕声的掌心,他的心跳咚咚咚在鼓膜上敲响,在颅内放大。
他直直注视著眼前面露不耐的师尊,看到他微微皱起来的眉头,下垂的细长眼睫,挺翘的鼻尖和紧抿的鲜豔红唇。
这是不是说明……
反正师尊主动碰他,就是不嫌弃的意思,不排斥,他就还有活路。
修真界向来死道友不死贫道,自己的大难临头,薄燕声现在不想听那些与他无关的:“你不要躲我。”
手腕被握住,握住他的那个掌心温暖、粗糙。而他的掌心微痒,正承受著周戌久温热的呼吸。
“我没有躲,”周戌久轻声说道,“我怕师尊躲。”
薄燕声想抽出手,但是周戌久攥得太紧,他嫌累还不想打架:“这不是正说著吗?我躲什麽瞭?我是师尊,我为什麽要躲?”
周戌久还是那样看著他,眼裡炙热的爱意下意识包裹著一层薄薄的阴翳,不太习惯展露在那耀眼的目光下。
他定定地看著,把薄燕声看得有些不自在:“师尊说开以后,就会开始躲瞭,若我以后再纠缠,能骂得更理直气壮吧?什麽‘我跟你说的很明白瞭,你不要再这麽无理取闹,否则别怪我不客气’云云。”
薄燕声心虚,掩饰般眨眼,“哪裡就会躲瞭,你不要乱讲。”
周戌久点点头:“行,那师尊告诉我,你最爱的人是谁?”
什麽?薄燕声哽住,他没有不行吗。
周戌久语气古怪:“戎君?难道是师尊对他的遗憾变成瞭——”
薄燕声一提气,把手从他掌心中抽离:“你有病。”
他还往床裡挪瞭挪,不要和周戌久挨得太近。
周戌久的手压住被带动著往床裡缩去的披风一角,把心裡想说的话不吐不快:“师尊很少管闲事的,却主动为正音门寻找恶火的配方,难道不是在为戎君之死伤怀?的确,他的死,太意外、太让人痛惜瞭。”
但是需要做到这个地步吗?周戌久不甘心地想。
“我的确感觉很意外,但也不算特别意外。活得久瞭,遇到什麽死法都不足为奇。”薄燕声靠著墙壁,无奈地望著他,眼底还是于心不忍保留瞭一丝对爱徒的宠溺,耐著性子说,“天道无常,若有三成的人能‘死得其所’,都不会接一句‘夫複何恨’瞭。至于恶火,是我本身就很感兴趣,我还想用来铸剑的。”
那把残阳是真的好剑,他也知道,周戌久不喜欢残阳剑,或许也有剑来源过于邪性的原因。
但是谁管他喜不喜欢,剑又不是给他用的。
“你先告诉我,你什麽时候开始喜欢我的?”薄燕声心裡想的是,周戌久藏得很深,就算他通过回忆发现瞭,按照逆徒的性格,也不会这样坦荡大方地承认。
一定是招蝶铃的原因,一定是!招蝶铃勾出瞭他潜藏在心底最深处的心思。说邪恶吗?对于薄燕声来说,并不算,徒弟爱上师尊很少见,但也不是第一回见。
当这种热闹落到自己身上时,第一反应还是新鲜和有趣,顶多更刺激瞭一些。也不能全怪周戌久吧,算他上梁不正下梁歪,从没框束过弟子们的思想。
周戌久考虑瞭一下,小心翼翼地开口,自以为理智周全:“师尊能接受的最久的时间是多久?”
薄燕声深深地吸瞭一口气,窒息感来源于周戌久一次又一次超出他预料的出格,这话没让他多麽生气,就是听起来太欠揍瞭。
茅屋的门被轰的一声从裡爆炸,随著一声“逆徒——!”,周戌久像断瞭线的风筝被踹到院子裡打瞭几个滚。
还没来得及起身,他又得敏捷地避开黄钟劈过来的一剑,同时,挥出光明匆忙格挡,然后听著薄燕声嘴裡骂著些什麽“周戌久拜师——不安好心”、“无耻之徒”、“太行山明鴞”之类的刻薄话。
更让薄燕声生气的是,他出手越狠,周戌久越兴奋。
“你——”薄燕声追进瞭树林裡,一落地,被枯叶下升起的阵法牢牢困住。
这个结界薄燕声破不瞭,地下生长出来的金光锁链扣住瞭他的脚踝,而假孕的确会影响他的战力——在对上同级别修士的时候。
金光上流动著符文,它真正锁住的是薄燕声的丹田,让他使不上劲,链子是温暖润滑的,除瞭禁锢以外,没有让他感觉到任何的不适。
先前一直躲闪的周戌久大步走上前来,站在两步外看著他:“师尊,我说过,要带你回去的。”
“你要带我回去做什麽?”薄燕声气还没消,笑瞭笑,“你对我心怀不轨,我可不敢跟你回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