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如今生了个女儿,不但不觉得失落,反而更加安心了许多。
只是可怜自己的孩儿,仅仅因为性别的缘故,就遭了亲祖母的漠视。
林默涵说道:“你呀你,又何必非要自己的孩子去讨谁的欢心呢?那些贫家里头的儿媳生下女儿伤心,只是因为害怕婆婆不肯拿出东西补贴罢了。但是在这宫里,旁的暂且不提,只说这份例一事她可管不到你的头上,再等将来出去之后你做了主母,府里还不全由你说了算。若说怕府中其他人因此轻视你,可你还有娘家撑腰。科尔坤大人身居尚书之位,哪个不长眼的惹了你,只管处置了就是。府里但有个什麽好东西,全都能由着你做主给了自己的孩子们,惠妃娘娘喜欢或是不喜欢又有什麽关系呢!”
听完这番话,月盈猛然醒悟了过来。
“是啊!那些儿媳妇孝敬公婆也不全是因为尊敬,恐怕更多是因为家産的缘故。但是在咱们这里是行不通的,惠妃娘娘不喜欢我,但做主的人是皇阿玛。再如何这份例上她说了也不算,认真说起来,惠妃娘娘的家底儿还不知道有没有我厚呢!将来孩子过得怎样,只看我这个母亲是否关爱她们,是否能给她们锦衣玉食,是否能让她们自在快活……是我太糊涂了,没有妹妹看的清楚。”
林默涵听她说完这些话倒是笑了起来。
惠妃虽说是婆母,也是出身大族。
可是后宫的规矩何其地严苛,她进宫之时恐怕根本带不进来多上东西。
而且她也不得康熙的宠爱,能坐稳四妃的宝座完全就是生育了大阿哥的缘故,经年累月地积累下来,手头虽然还算富裕,但是显然不可能与带着丰厚嫁妆嫁进来的月盈想比拟。
而且后宫由佟佳贵妃协理,月盈与大阿哥的份例自然也都由贵妃统管分拨,为了不惹麻烦,贵妃自然不可能为难他们小两口儿。
至于出府之后,惠妃更加插不上手了。
大阿哥可不是什麽妈宝男,他自小就被送到了宫外养着,根本就没在惠妃的膝下长大,回来后就直接住进了阿哥所,整日读书习武,再加上有康熙的教导,他很有自己的想法。
惠妃想控制儿子也没门儿,但是对月盈不喜却是从头到尾都没有变过的。
林默涵不清楚这里头到底是什麽原因,但是有德妃那麽个连自己亲生儿子都厌恶的母亲在,惠妃不喜儿媳就显得正常多了。
想清楚了这些,月盈不再满脸的忧愁,让林默涵将自己的女儿放在旁边,满脸慈爱地盯着她看了又看,心里盘算着将来要怎样照顾她的宝贝。
又过了一会子,月盈的母亲伊尔根觉罗夫人终于赶在宫门下钥前匆匆忙忙地进了宫,她步履如飞地走了进来,一瞧月盈已经生産完毕,正在笑盈盈地逗弄着孩子,这才放慢了脚步。
她连忙上前仔细地看了看自己的女儿,见她只是産后疲惫,没有遭什麽罪这才放下心来。
随后才与林默涵互相见过,口中连连说着“失礼”之语。
林默涵自然不会在意,而她此时才发现,伊尔根觉罗夫人头上的金簪歪歪斜斜地插在头上,已经摇摇欲坠了。
她上前帮着将金簪插好,说道:“想必夫人一路都很担忧姐姐,她一切都好,这几日要劳烦夫人住下照料姐姐母女了。”
伊尔根觉罗夫人这才发现自己头上的簪子松了,谢过林默涵之后,说道:“说什麽劳烦不劳烦的,大福晋就算嫁了人,那也是妾身十月怀胎剩下来的,都是应当的。”
月盈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深,什麽惠妃,什麽不喜,她有女儿在身边,又有好友和母亲的关心,还有大阿哥的尊重,凭什麽不能把自己的日子过好?
赶路
接下来的几日,林默涵无事就去月盈处瞧一瞧她们母女两个。
这日,她一进去,就见伊尔根觉罗夫人满脸不平,而月盈则是一脸的不在乎,只是抱着自己的女儿笑的很幸福。
见她来了,月盈便叫她母亲先去偏殿休息会子。
等到伊尔根觉罗夫人离开之后,她才指着桌上摆放的东西,说道:“这是惠妃娘娘送过来的赏赐,我母亲正为这个生气呢。”
林默涵扫了一眼,不过是些布匹和小孩子用的玩具罢了,一点值钱的东西都没有,实在有些简薄了。
身为孩子的亲祖母,不但远远比不上林默涵前几日送来的贺礼,而且还迟了这麽多天。
惠妃如此,根本就是在明目张胆地表达自己的不满,而且丝毫不怕得罪了伊尔根觉罗氏。
想来也是瞧着以前月盈的性子好,不敢多说什麽罢了。
好在那日之后月盈已经想通了,所以这次根本没往心里去,反而还能劝慰自己的母亲。
否则,若是月子里头再生闷气,对她的身子可不好。
惠妃此番,着实过分了些。
但是,她是亲婆母,后宫之中又没有皇后,佟佳贵妃名不正言不顺,只要不闹到皇上的面前,根本无人敢说她什麽。
想来惠妃就是笃定了这一点,才会这般肆意妄为。
月盈看着自己乖巧可爱的女儿,不知想到了什麽,随后笑着说道:“她既然不喜欢女儿,那我就偏偏要生女儿,一胎接着一胎的生。总之我是不气的,但她必定要气死了!”
林默涵听着这话,也笑了起来。
但随即想到,好像历史上的大福晋确实是接连生了四个女儿后,才得了一个儿子。
而且生下儿子之后就亡故了,现在看来,应当与接连産子的损伤和心内郁结加在一起有关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