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珏倒是还好,除却方才刚听到时懵了一瞬,接下来依旧面不改色地那袖子给林瑔擦脸。
等两个袖子都被鼻涕眼泪糊满了,就翻起来露出里面的衣袖继续擦。
一边擦一边不动声色地把手游走到林瑔睡穴附近,趁林瑔不注意,低低唤了声“清尘”,然后点向了他的睡穴。
见状,郑折有些惊讶,他道:“你倒是比我想得要镇定许多。”
“说镇定倒也不然,我觉得很惊讶。但从情感的角度来讲,我不觉得这里面有什麽人或事是能让我觉得难以接受的。”
苏珏连里衣的袖子也掀起来了,直接用胳膊给林瑔擦脸。
哭也是一件很累的事,后面还有很多事是林瑔必须要自己面对的,他得好好休息了。
苏珏盯着林瑔在烛光下若隐若现的半张脸,问:“我们体内的子母蛊,怎麽解?”
“这个简单,挖出来就行了。如果不愿意,那把你体内的母蛊挖出来让他服下也行。子母蛊在同一个人体内母蛊会吞噬掉子蛊,而没有再属于母蛊的子蛊后,用不了多久母蛊也会死。”
苏珏又问:“那我父皇体内的……”
“那就不要问我了。”郑折抿了口茶,道,“你父皇体内的毒还有其他那一堆乱七八糟的都不要问我,我解不了。”
苏珏蹙眉:“解不了?”
郑折倒是神色坦然:“我不如沐禾,有问题吗?他师父是个老医仙,我从孩童时期求到十几岁他都不肯要我,认识沐禾不到三个月便要收下这个徒弟。所以我从天赋上不如他,学得也始终差了一截儿,办不到就是办不到。”
苏珏点点头,倒也没有再追问:“那好,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。钟先生原本没打算让我活,但是因为沐止,所以又放了我一次,对吗?”
师父,父亲
郑折不耐烦道:“放了你了就是放了你了,哪还要因为那麽多人。”
苏珏轻声道:“因为我觉得,钟先生是把选择权交给了阿……沐止,如果那日他真的对我动手了,那便没有然后了。可他没有,所以钟先生在另一个地方安排的人手才派上了用场。”
郑折反问道:“所以呢?”
苏珏笑了:“所以我能找个理由保下他。”
郑折手里动作一顿,有些烦躁地扔下杯子:“你俩该滚了。”
苏珏没计较郑折算不上好的语气,道了声:“多谢。”
就抱起林瑔缓慢地离开了。
比仇人更可怕的是站在对立面的亲人,足够了解,知道怎麽样才能战胜他,却难下得去手。
林瑔迷迷糊糊睁开眼的时候,苏珏正背着他徒步往山下走。
几乎只是听到呼吸声的变化,苏珏便道:“醒了。”
“嗯。”林瑔有些不知道说什麽,调整了下姿势,继续埋在苏珏的肩颈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