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珏喘着粗气,心怦怦直跳,他不敢再拖,只能赌一把。
从方才他就发现了,这毒雾似乎有让人头昏脑涨的功效,衆人全都脚步虚浮,目光涣散,唯有自己,不受分毫影响一般。
按理说他和林瑔的解毒丹是同一时间服下的,林瑔的失效了,自己的应该也就失效了。
可万一林瑔只是因为沐止所说的那般,吃了太多药,在身体混到一处,所以才影响了解毒丹的药效呢?
反正他现在没事,不如赌一把,赌赢了,能把大家都救出去。
赌输了,那就一起死,没什麽大不了的!
苏珏下意识去看林瑔,林瑔与他目光在半空中对上的那一剎那便知晓他是要做什麽了。
林瑔抿了抿唇,倏地擡手抱住苏珏,埋在他怀里脑袋拱了拱,然后若无其事地松开,道:“去吧。”
一如从前,他盼苏珏好好的,但也分得清孰轻孰重。
若是只有他一人,他会叫苏珏留下。
但如今有这麽多人等着救命,苏珏就必须去。
苏珏捏了下他的指尖,转头看向沐止,道:“我不走远,我找人送信回京去请谢萦来,他必定有办法。我出去带些药材和吃的回来,还不知道要在这里被困多久,大家撑不下去的。”
有人立刻附和道:那我陪殿下一同前去!
苏珏却摇头:“不必,我自己前往即可。”
谁也不敢保证自己就是能走出去的那个,要赌有他一个人就够了。
林瑔别过头去,不敢再看——其实他也很快就看不到了。
苏珏跟着沐止从偌大的人群中穿过,逐渐没了脚步声,在彻底寂静下去的那一刻,林瑔彻底失明。
这里的世界没有白天黑夜之分,所有人都只能等,什麽时候等来人救他们,什麽时候就是天亮了。
头顶上方总有一些窸窸窣窣的声响,叫人愈发不安,生怕下一秒就会有什麽东西掉下来。
林瑔沉默地握着钟稞的手腕,感受掌心微弱的脉搏。
苏珏那日几乎是让衆人把能用的药都拿出来了,才勉强控制住了钟稞的情况。
他还活着,但手是凉的,凉得叫林瑔心慌。
玉树蹭过来,道:“公子我端了水来,您喝点儿吧。”
林瑔摇摇头:“不必了。”
谁知此话一出,玉树却沉默了。
良久,他才道:“公子,其实我手里根本没有端着水。”
林瑔一怔,随即不悦地皱起眉。
府里的人都知道,林瑔不高兴时,对着他们便会这样。
可如今玉树却不怕了,他问:“公子,您看不到了,对吗?”
林瑔也沉默了,良久,他微微一叹,只是道:“不许同他说。”
玉树却哽咽着说不出话来。
林瑔听了觉得好笑,问:“看不见的是我,怎麽哭的反倒是你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