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珏低声道:“子卿明白父皇的意思,可要李家……”
“没有他们,不还会有别人吗?”苏瑾安反问道,“总要有人牺牲,也总要做出补偿,这样刚好……你马上就要接下这个担子了,当皇帝,没必要有这些无谓的同情心。”
苏珏垂下眼帘,沉重地应了声:“是。”
苏瑾安摆摆手,道:“就这样吧,顾好你们自己再说别的。清尘,先回去见见你祖父吧,我跟你说不通的,他总能跟你说通。”
语罢,他像是再也撑不住一般,缓慢地往回走。
苏谦霖原本静静站在他身后,见状正要伸手扶他,却被苏瑾安避开了。
苏谦霖垂下手,也颇有些无奈。
他看看新得了名字、还傻乎乎啃手的苏瓛,又看看满面愁容的苏珏和林瑔,道:“别想太多,储君事关国运,若不在皇帝身边长起来不够亲近,恐生异心,不听教导……”
“我知道。”苏珏却出声打断了苏谦霖,“我不就这样。我没在他身边长大,也不愿好好听训,他原本也是没打算让我继位的,谁能想到后面出那麽多岔子……我只是觉得有些不舒服。”
苏谦霖垂下眼帘,没有再说什麽。
万事已成定局,大家都该往后走了。
两个月后,荒鹰城内的百姓才陆续转移完毕,清城正式开始,林瑔屯的那一大批药材也终于派上了用场。
彼时林瑔刚刚能出房门,是郑折亲自前来替他解了毒,后劲儿却委实大了些,林瑔和苏珏足足在床上躺了大半个月才勉强算缓过来。
林瑔擡头望了望天,道:“今儿个天倒是阴得厉害。”
苏珏也跟着擡头看了看,却道:“马上立春了。”
“嗯。”林瑔应了声,也不知道是在应什麽,沉默良久,他问,“荒鹰城的火停了吗?”
李家几个上了年纪的长辈,早早就守在了那地底的密室里,在地下点起火来烧药材,又从里面往上捅出一个洞来,火光直直沖出去。
据说当日荒鹰城浓烟缭绕,带着浓浓的药味,大量蛊人被烧,哀嚎传得千里之外都能听到。
如今都烧了快七日了,林瑔一直没敢多问。
只是如今有更要紧的事,还是问清楚的好。
苏珏道:“还没有,昨日才收到你三叔的亲笔信……说这火且烧不完着呢,全是黑烟,都分不清到底是毒雾还是火烧的了。”
苏珏顿了顿,看着林瑔正无意识地转着手里一把生鏽的小刀,索性扶住他的肩把人扳正仔细整了整他的衣裳,神色如常道:
“别玩了,刀子生了鏽,若是划伤自己便不好了。早些回来,我在家等你。”
林瑔轻轻应了声,许是心里装着事,没有再说什麽的心情,转身离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