等了许久,四周毫无动静,他睁开眼,朝着牢门处看了一眼。
壁灯下原本空着的地方如今摆了张椅子,椅子上坐着人,那人一身青色的袍子,宛如修竹。
郭自贤忽然翻身坐了起来,“贤婿!”
郭自贤顾不得身上的疼,爬起身,跛足朝着牢门口走去。
手脚的镣铐在他身上铛啷作响,他抓住牢门,喊道:“贤婿,你总算来了。”
几日前还是以姓名相称,如今隔着牢门就变成了“贤婿”。
远看毫无变化,如今凑近了看,郭自贤才发现宋卿时脸色和嘴唇皆是苍白的,整个人呈现出一种病态的颓唐,如同被霜打过的秋叶。
“他们也对你用刑了?”郭自贤问:“他们拷问你了?你都说了些什么?”
宋卿时面无表情地看着他,“没有,我没有受刑,也没有入狱,只是偶感风寒罢了,该说的,蔡玄早已招认。”
宋卿时是被人抬着来问话的,不少有关郭自贤的罪证都需要他的供词做辅证。
那一下扎得还不够深,没能要他的命,但过多的失血让他身体虚弱不堪。
郭自贤眼中一亮,抓住牢门,“贤婿,如今我们并非没有机会。”
“什么机会?”宋卿时眼中平静无波。
郭自贤四下看了一眼,发现无人,飞快道:“你救我出去,我们卷土重来。”
“如何出去?”宋卿时道:“大人的罪名已经坐实,耗费了多少人的多少精力,又牺牲掉了多少人才有了如今的局面,出去是不可能了,如今该考虑的是会判斩首,还是凌迟。”
郭自贤的注意力被那两个令人恐惧的词攫住,没有察觉到宋卿时话中的异常。
他害怕得瞳仁一缩,低声道:“明路走不通,我们走暗路,不论用什么办法,只要能让我出去,我就有办法。”
“这恐怕不行。”
“为何?”
宋卿时慢悠悠道:“我如今仕途坦荡,何须与你同流合污。”
“你早就和我是一路人,你——”话语突然顿住,郭自贤抓住栏杆的,铁链在牢门上撞响。
郭自贤将宋卿时上下打量一番,除了稍显羸弱,宋卿时衣着整齐,眸中毫无惧色。
他气定神闲地坐在牢门之外的椅中,这里原本没有椅子,那必然是昭狱的狱卒替他搬来的,只因他偶感风寒。
既没有被审问和受刑,甚至还有礼遇。
郭自贤突然明白了什么,愤恨道:“是你!你才是内鬼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