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双明眸紧闭,再也不会睁开看他一眼了。
建元帝颤抖着手扶住棺椁,伸手去摸她的脸。
“皇上!”丹彩伏地,“娘娘等了皇上一夜,却没等来皇上,娘娘走时,是带着遗憾的。”
建元心下大恸,只觉有一双手狠狠地攥住了他的心口。
建元帝陡然看向丹彩,目光凌厉,“落胎药从何而来?你是她的贴身宫女,不会不清楚。”
丹彩道:“药的确经奴婢之手,抓药煎药都是奴婢,之后娘娘下葬之时,奴婢自会自行了断,追随娘娘而去。”
皇后指着丹彩,“来人,这宫女谋害皇嗣,给本宫拿下她!”
建元帝抬手制止,“她为何要用药?”
丹彩抬起头,直视建元帝,“为何?难道皇上不清楚吗?还是说皇上懂却装作不懂?”
遗诏
一个宫女竟敢质问帝王,引得周围的人倒吸一口凉气。
福安欲言又止,见建元帝没有下令,便收了话头,没有开口。
丹彩继续道:“早在四年前,那方子便无效了,皇上猜娘娘是如何发现的?”
建元帝心头一震,已隐隐知道她要说什么,印证他心中的猜想。
“是因为娘娘发现自己有了身孕。”
建元帝腿一软,用力抓住棺椁边沿才站稳。
“娘娘说,皇上有皇上的难处,她虽不能在朝政上为您分忧,但至少是能让您少为难一些的,所以,四年前娘娘便悄悄落过一胎。”丹彩说着,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滚落。
建元帝喉咙里涌起一股腥气,他硬生生咽下,看着沈明仪的脸,“她生前,可有遗言?”
丹彩擦了擦眼泪,“自然有。”
“她,说了什么?”
丹彩低下头,继续捡着纸钱朝火里扔,“娘娘说,十二年相伴,她还是不舍得让皇上为难,皇上狠不下心来做的事,娘娘替皇上做了。”
“娘娘还说,帝王无情,她终究不是,虽是错付,她亦不悔。”
建元帝的手紧紧攥成拳,连着身子都在颤抖,那些话如同尖刀,每一个字都是戳刺着建元帝的心。
皇后朝着建元帝看去,脸色一变,“皇上!”
鲜血从建元帝的鼻间溢出,滴滴答答滴落在衣襟、地上,他毫无察觉。
又问:“还有吗?”
“当然。”
“别说了!”皇后厉声打断,“别再说了!”
建元帝晕厥初醒,哪受得了这样的刺激,眼看已是急火攻心的征兆。
“快去传太医。”福安低声吩咐。
丹彩抬起头看向建元帝,“娘娘还有最后一句话,皇上要听吗?”
建元帝不自觉上前一步,“听,朕要听。”
丹彩微微一笑,“娘娘说,她舍不得孩子,也舍不得皇上,如此也好,娘娘去下面等着皇上,这一生虽短,到底也算是……相伴此生了。”
建元帝想起了从前,他长沈明仪许多年岁,遇见她时她尚不足十八年华,而他已是而立之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