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想了想,决定托人先把张院使请来。那斯来得也快,最近张院使时常往这头跑,熟门熟路得很,一蹿进屋就紧张发问:“怎么叫得这么急?是不是哪里又不舒服了?”温浓看他面色发青,一脸紧张,忙不迭给他倒茶:“没没没、没不舒服呢。把您吓着了?我就是想问您老一点事。”见她平安无事,张院使坐下来喘一口气,谢过温浓送来的茶水:“你可把我吓死了,手里什么活都放下就往你这头奔来。”虽然知道张院使是得了陆涟青的嘱咐才会对她如此上心,可温浓还是心头一暖:“这些日子以来真是太麻烦您了。”“没有的事,本来宫里出了这样的大乱子,水毒一日不能解开,我这正官院使难辞其咎。”张院使虽然丧气,很快振作起来:“都说后生可畏,好在信王殿下从宫外给我找来无卓这样的好苗子,有他帮忙进展也能快得多了。”提到左无卓,不免想到行踪不明的方周,温浓欲言又止:“左大夫心情平复些了吗?”那天听说方周很可能会有危险,吓得左大夫面青唇白失魂落魄,温浓实在不忍心。“没事没事,他头天晚上还说翻来覆去睡不着,当天半夜爬起来化悲愤为力量,给咱弄出不少好东西。”张院使暗戳戳从兜里掏出一小玻璃瓶装琥珀颜色的蜜浆,“这是我们连日改良的新药,性温味甜宛若蜜糖,而且能够最大程度减轻身体负荷,绝对没有副作用。”“……”温浓僵着脸,看他和瓶子宛若洪浪猛兽:“堕胎药?”张院使体贴地退开一些,默默点头:“我们送到宫外试验过了,保证不痛。”温浓沉默了许久,终究还是接过瓶子,神情复杂,说不出的失落。张院使安慰说:“我知道你没想好,不着急的,凡事都得慢慢来。”“我懂。”温浓牵动唇角,脸色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越来越白。张院使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快把东西交给她是对还是不对,“对了,刚才你说有什么事要找我来着?但凡有我知道的必定知无不言。”温浓被他露这一手整得还有点懵,慢半拍地说起:“你闻到花香了吗?”“花香?”张院使动了动鼻子,环顾四周:“什么花香?”温浓撸起衣袂嗅了嗅,低头往胸襟摸了摸:“我怎么总觉得我好像闻到了一股花香?”“大雪天哪来的花香?”张院使闻不见温浓身上哪来的花香,他又实在不好意思凑近去闻,生怕被信王见了要抽他。可温浓真的闻见了,她想到容欢来时也说闻到花香,那时的她却什么也没嗅着,不知为什么回来这一路反而闻到越来越浓的花香,浓烈得令她心慌。见她显得极为不安,张院使让她坐下来替她把脉:“还是老样子,不见有其他异象啊?”“那可能是我多心了……”温浓是信得过张院使的,又有张院使温声安抚,这才稍稍压下心中郁结。“说起来,前些日子我在太医府偶然见到留在宫里养病的忠国公他老人家,不知他出宫回府去了吗?”温浓想起杨眉告诉她的事,不由自主想起当时在太医府见到的忠国公他老人家。杨眉只说欲与太后联合发动宫变的是忠国公府郭家,却不知这事是国公府里其他人的主意,又或者是忠国公本人的意思?但见那老人家白发皑皑老态龙钟,委实不像是会干出这等危险事情的人,或许是国公府其他人的意思呢?“早就走了,他要不是病得挪不动,也不至于养在宫里好些时日。”张院使不知她怎么突然提到这人,“怎么了?”温浓摇头,既然没有在宫里多作逗留,想必他老人家问题不大:“我这些日子闷在永信宫里不知道外面现在的情况……也不知郭婉宁郭小姐现在过得怎么样了?”“你想知道郭家的姑娘的情况呀?”张院使恍然:“听说她执意削发为尼远遁空门,只是家中不肯,百般阻挠,好不容易才劝动她暂时留在京郊边界的照光庵带发修行,如今掐算时间也有一个月余了。”温浓神情一顿。当初郭婉宁闹了一出又一出,郭家死皮白赖不肯退婚,这才逼得陆涟青当堂宣称郭婉宁削发为尼远遁空门,誓要断了她和郭家继续闹妖蛾子的后路。没成想郭家兜着兜着,竟想出带发修行的把戏,又把人给留在京畿,难不成郭家想把郭婉宁嫁给陆涟青的心还没死透不成?可是郭家若是真心想与信王结为亲家,他们与太后联合宫变之说又是怎么回事?温浓想不透,也就干脆不想了,反正等陆涟青回来以后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