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涟青笑意一收,神色阴鸷:“在钟司制之前给阿浓下毒的人,真的是你?”容从牵起一抹悲恸的苦笑,然而神情却无比沉静:“对此,奴才深表愧歉。”陆涟青面冷如冰:“就凭你这句话,本王绝不会放过你——”不爱“我回来,只是有些话想跟你说。……永顺宫里传出一声惊呼,周遭宫人纷纷围到帝寝,以为是小皇帝醒来又在闹脾气,却没想到看见守在门外的宫人东倒西歪的一幕,而帝寝之内小皇帝连带着两只御猫竟全都不知所踪。与此同时正被容欢背着带离永顺宫的小皇帝神色惴惴,他拍了又拍容欢的背:“等等、你等等陆虎陆狮。”眼见小主人被带走了,两只御猫没闲着,竟是尾随他俩跟在背后追着来了。然而容欢丝毫没有放缓脚步,他甚至没有回头。见他不理睬自己,小皇帝频频回头往后瞧,陆狮陆虎落人一步,不过并没有跟丢,他不由又扭头瞅回容欢,容欢的古怪令他莫名有些害怕,可他还是坚定地抱住容欢的脖子,义无反顾没有反悔,相信容欢定不会害他。却不知容欢的目标方向,正是此刻宫中人人敬而远之的泽润宫。而躲在泽润宫后殿小楼里的太迟迟等不来容从,恐惧与不安不断催生各种各样的可怕念头,脑海里有个声音一直在问,容从去哪了?他为什么还不回来?他是不是不回来了?耳鸣令太后痛苦不堪,她用力地捂住双手,希望能够将这些声音全部挤压出去,可是声音越来越响,仿佛一下子刻进她的脑子里,迫使她的脑子不断地转、不停在想。她在想信王对她说的话,想容从对她说的话,可是越是钻牛角尖去想却越是模糊不清,她想不起来了!太后彷徨抬眼,从地上仓促地爬起来,直觉她得想办法逃走,有谁在追赶她,想要夺走她的一切杀死她——可当她试图打开那扇被自己反锁的门,却发现门从外面反锁了,这个认知令太后彻底崩溃,她不停扳动门锁,不停地喊:“来人、快来人!放哀家出去!”“阿从!你骗我,你又骗我!!”无人的后殿小苑发出撬砸撞门的声音,凄厉的哀嚎声声未绝。容从似有所感,抬眼眺向殿门外,午时早已过去,不知何时漫天阴云笼罩在泽润宫的上空,眼看一场大雪即将降世。“你说这场大雪能够救回永信宫的那场大火吧?”护影虽多,却无人能近容从的身。他手里的水毒宛若飞快传播的瘟疫,一个接一个地放倒保护陆涟青的众多护影。正殿已经不安全,纪贤和左大夫搀扶陆涟青不得不退到法坛之外。曾经容从为了制造慢性毒的效果压抑毒性,可没有人忘记织染署死伤惨重的七年前,如果水毒能融于水且浮化空中,整个泽润宫的人都活不了。陆涟青眉心抖动,想到永信宫的那场大火以及安危不明的温浓,面色更加沉郁:“你们非要置阿浓于死地不可?”“殿下,”容从失笑摇头:“因为您对阿浓的好,成为压垮娘娘的最后一根稻草,也正是因为阿浓有了孩子,才会令太后挺而走险发动这场宫变——”当年陆涟青能把皇帝扶上去,现在同样能把皇帝拉下来。太后最怕的就是信王放弃她们母子,阿浓的出现敲响太后心中的警铃,信王对她的好不停地在警示太后所有危险的可能,而那个即将诞生的信王之子,必将成为威胁皇帝的隐患。太后心怕信王的心偏向阿浓与她的孩子,届时她俩母子就真的完了!“所以她必须得死。”陆涟青的脸色比天际的云端还要阴郁:“你们不会如愿以偿的。”温浓被人打横抱起,迅速飞快地带离这片火海。然而她并没有得以逃出生天的喜悦,心里只有说不尽的复杂与忐忑。一直到周遭的热度不再烫手,并还明显感受到了一丝冷风的寒意,温浓微微瑟缩,却见对方忽而停顿,将外衣脱下披在她的身上。可温浓不敢承这个情,低声嗫嚅:“……曹世浚?”“是我。”这是重逢之后的第一次,彼此这般近距离地正视彼此。温浓在火海中见到他的第一眼甚至不敢确定,直到曹世浚开口才得以确定。“真的是你?”温浓更加紧张:“你、你没死?”曹世浚一如既往的沉默寡言,显得他这人木讷而冰冷。被他这么一瞬不瞬地盯着,温浓心里直打鼓,感情上更是复杂得难以用言语形容此刻的心情。想当初,她可是真心实意希望曹世浚能在那场围杀中死去,她相信曹世浚必然对她失望无比,也必定不会再对她抱有任何的期待遐想之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