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是这么回事儿,你不懂法,到时候……”
看见孟叙冬也穿着病服,其中一位律师问:“你啥情况?”
苏青笑笑,“你们哪儿的?”
律师单手递来一张名片,苏青接过来看了一眼,北京某所市里的分所,她挑眉,“听说现在行业不景气啊。”
律师义正言辞:“没有这回事,我们待遇还是一样,真是不知道你从哪里听说的。”
苏青语气轻松,“师傅打了石膏,动都不动了,你们还这么热心地给人普法,伟的太大!”
另一位律师说:“方便问一下,这位也是工伤吗?”
“我男人诈骗犯,保外就医。”苏青把病房里的工人都惹笑了。
两个律师无语,也不多费口舌,走开了。过了好一会儿,苏青和孟叙冬去乘电梯,看见那律师在讲电话,不知为何有点暴躁,“我在县城,是啊,真的好远……”
“你刚说啥了?大家都笑。”孟叙冬冷不丁出声。
苏青摇了摇头,若无其事撩拨头发,藏起发热的脸颊。
除夕留下了遗憾,等到孟叙冬有好转的迹象,艾秀英重新准备了团年饭。苏青去医生办公室签字请假离院,和孟叙冬一起回了澡堂。
外面不比医院,不时有喧闹音乐,人们热络地呼喊着,一辆接一辆车飞驰而过。孟叙冬注意力集中在视觉上,苏青能感觉到他竭力隐藏的紧张。
跨上斑马线的刹那,苏青牵起了孟叙冬的手。他有点抗拒,但没有丢开她的手。
逢年过节是澡堂生意最好的时候,甬道的长椅上也坐着闲谈的人,休息室却是没有歌声飘飞。艾秀英收起了卡拉ok设备,叫大家改天再来唱。
旧时国营工厂为满足工人的生活需求,设立了食堂、学校、灯光球场,更甚有图书馆、电影院与歌舞厅。
轮机厂的歌舞厅出迁,一批女工做了舞女。小歌星艾秀英没有再同她们往来,江默浓则不同,成为家庭主妇后,她时常外出娱乐。
那歌舞厅位于老街另一角,至今仍在营业。江默浓这才有了空闲,想去看看老姐妹,她叫艾秀英一起去,艾秀英怎么也不情愿。今天实在拗不过她,只得去了。
她们欢欢喜喜地回来,饭席间谈论起老姐妹与往昔,颇惹人羡艳。
苏南身体里住着个老灵魂,喜欢县城留下的一切,她也想去舞厅看看,苏乔便说陪她去。
实际苏乔去过。那会儿苏青上中学,沉迷网吧,和艾秀英闹得不可开交。她知道艾秀英决不会去舞厅,故意躲进去,将那儿当作安全屋。
苏乔对苏青这些小把戏了若指掌,杀进舞厅——没能把人即可带出来,反而在令春风沉醉的舞曲里跳起舞来。
后来偶尔面临考试压力大,两姊妹便去跳舞。
这也是为什么苏乔甫一回来时便提议去蹦迪,那是属于两代人的回忆。
如今舞厅氛围依旧,只是跳舞的只有中老年人,年轻人觉得那地方专供老头子找艳遇。
由于孟叙冬晚上还要回医院休息,苏青不去舞厅。后来孟叙冬说她很遗憾,她觉得他好没道理,却是耐心比划手势,说:“等我成了寡妇再去——”
孟叙冬似笑非笑,有几分冷然,“咒我先死?”
苏青想要骂他,可他也听不见,只好给了他一巴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