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不住过来,那我住你那里去?”钟远航居然还没忘记接吻前的那个问题。
“我那里?”
张烨想起了老妈那张一翻身就嘎吱作响的木板床,想起了逼仄昏暗的卫生间,想起根本不好停车的老院子,他想了很多,钟远航住过去上班根本不方便,住久了张远会不会觉察到什么?
“好啊。”
但是张烨根本忍不住答应。
“你今天上班遇到什么事儿了吗?”虽然答应了,但钟远航这样疲惫的状态还是让张烨觉得担心。
“能有什么事儿,医院的冬天都不好过罢了。”钟远航又重重地抱了张烨一下,勒得张烨没防备,腔子里的气都被挤出来,不由自主地“啊”了一声。
“我就喜欢听你这个动静,”钟远航笑了笑,手又在张烨的腰上挠了挠,才放开他,“出去吧,我要冲澡了。”
张烨半信半疑地出了浴室,还是不太相信钟远航的理由。
最近几次和钟远航打电话,他那头都嘈杂,而钟远航听起来不是在匆匆赶去抢救别人,就是刚刚抢救完,累得大喘气儿,大约是见别人不好过,所以再怎么冷静,也无法完全隔绝情绪吧?
张烨出了浴室,过了一会儿,水声才响起来。
张烨其实对那些生老病死的事儿有些麻木。
冷血也好,心寒也好,重病就是一个家庭的引线,一路引爆的那些沉疴和矛盾,那些隐藏在一团和气下面的真实嘴脸,那些赤裸裸的金钱算计,都让张烨觉得厌恶。
仿佛那些病痛折磨的并不是活生生的人,而是一个个家庭后面的所有不堪。
张烨重重地叹了口气。
钟远航冲澡的时间有点儿久,出来的时候已经换了一套衣服,薄薄的毛衣还是个圆领,张烨都能随着他的动作看见锁骨。
“怎么不穿外套啊?待会儿就得冷。”张烨把三明治和玛芬都从保温袋里拿出来,零零碎碎摆了快半桌。
“热,待会儿出去再穿,”钟远航拿着毛巾擦头发,看着桌上的吃的,看得好笑,“你喂猪呢?”
“本来想着你吃不完再给别的同事分一分的,”张烨眼神有点期待,“你先尝一个玛芬,我刚做的,不知道好不好吃。”
钟远航依着张烨,拿了一个玛芬,一口就全塞进嘴里咀嚼,张烨紧张地看着他鼓鼓的腮和随着咀嚼起伏的咬肌,递上了装在保温杯里的热牛奶。
“嗯,挺好的,没那么甜,不腻。”钟远航评价。
“是吧?”张烨肩膀松了松,眼角又出现了那两条笑纹,“我故意减了些糖量,玛芬本来就实,要是太甜了不好吃。”
钟远航大概真的饿了,吃相还是一如既往地斯文,但速度却比平时快些。
他吃完最后一口的时候,值班室的门被打开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