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……”
来人顿时掐住话头,错愕道:“夏,你还在这儿?我以为你已经把补给剂发下去了。”
在场所有人动作一致,望向地上碎裂泄露的幽蓝色试剂液体,也同样从黑发刺客脸上看见之前从未有过的神色。
夏直起身,稳稳地护好剩下大半补给剂。
他神情惊愕未散,又不免多添了些思虑与慌张,这使得黑发刺客生动不少,不再像一位安着玻璃眼球的精致人偶。
“教官!”
他遵守刺客营的规则,见人先叫称呼,“抱歉……我没护好它们。”
沉默片刻,夏前所未有低下头颅,示意愿意为自己的失误买单。
教官静静地注视他,啧啧道:“头一次看你这种表情,”他偏爱自己的学生,但补给剂作为重要物资,失误不得不罚,“我也有责任。”
他想了想,道:“你的补给剂发给他们,自己去禁闭室领鞭刑关一程吧。”
成年精灵看向身后几个助教,道:“裘斯,你去帮夏;阿里克,你把补给剂搬走。”
教官说的帮,意思便是由裘斯执刑。
这位高个子瘦长助教似乎有些记恨夏,他是补给剂物资补充里吃回扣最多的那位,有时候甚至会摸走部分学员的补给剂,令某些少年精灵敢怒不敢言。
教官向来睁只眼闭只眼,但这次应该是生了恼怒,就连吩咐夏时,眼睛还斜着看他。
说不定以后都没有机会从中间吃回扣了。
他怀揣着无端愤怒的心情,见夏被责罚,生出点惬意来。
他默不作声地将少年精灵打的遍体鳞伤,就像下午训练时因为盗窃而被拖走的人一样,丝毫没有手软——即使他是自愿领罚的。
瘦长助教看了看昏迷在铁床上的夏,不打算好心地替他疗伤,而是锁上禁闭室的门,自行远去。
云端举起短柄法杖,又放下,短短两分钟,举起放下无数次。
张了张嘴,不知道该说什么。
是的,在他眼皮子底下,甚至前后没有超过半个小时,夏就躺进了禁闭室。
像梦一样。
他不可置信地看了看自己的法杖,又看了看夏,开始思索从术士临时转职成牧师的可能性。
“没有专属的职业技能,这得恢复到什么时候?”
云端低声道,抱怨念那些冗长咒语有多麻烦,但最后还是念了二十分钟的咒,嘴都说干了,才将昏迷的少年精灵恢复大半血条。
禁闭室很黑,没有窗,通风口大半关阖,将光线遮挡,他只能通过视野里锁定的血条判断夏到底在哪里。
伸出手指时,隐约看见十指的半边轮廓。
云端停下念咒,蓝条消耗一空,勉强将夏从奄奄一息的边缘救回来。
空气仿佛凝固,他能听见铁床晃动时轻微的摩擦声,床上昏迷的少年精灵清浅的呼吸。术士虚虚地伸过手去,穿透夏的手臂,从空气中抚过。
他就像身处夏过去的梦境中般,只能做一个不能露面的局外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