岑稚许一到这时候,上下眼皮就开始打架,加上谢辞许一言不发,前排他的司机和助理也不是能攀谈解闷的个性,她没多久就睡着了。
以往车内都是她和庄晗景,岑稚许睡觉不老实,脑勺一寸寸往旁边滑动,等谢辞序结束完线上会议,肩侧多了只毛绒绒的脑袋。
少女的发丝如同绒毛般抵在他的下颚,有些痒,钻心地往心脏深处探。
异样的陌生情愫让谢辞序喉结微不可闻地滚了滚。
他蹙紧眉梢,低声,“岑小姐,你越界了。”
声量不大,却满含威慑力,就连正在用AI协助整理会议纪要的宴凛都听出了谢辞序正处在发怒边缘。
车内只余一片沉静而均匀的呼吸声。
谢辞序用了三秒的时间,确认她没有装睡。
也不知道该说她心大,还是太没有警惕心,在仅有数面之缘的男人车上陷入沉睡。
谢辞序从容矜冷的面上浮出被压制的不悦,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,轻飘飘的,没有说服力,也没能让她转醒。
短短几秒的时间,谢辞序已然度日如年,他烦躁地握住她纤柔的手臂,试图将她旁边推,哪知岑稚许从鼻尖溢出一声很低的嘟哝,像是撒娇,又像是不满,猫似的软咛。
谢辞序从没遇到过眼下的情景,不耐的意味更浓。
“岑稚。”
他冷声唤她,连自己都没意识到,怎么就偏偏记住了她的名字。
“晗景你好吵……!”
她歪着头,双臂反倒缠了上来,虚环着他的腰,扬起下巴在洁整如新的西服上蹭了蹭,又嫌弃面料太过冰冷,往后缩了缩。
天生姣好的容颜,哪怕未着粉黛,也让人很难移开眼。她的唇色是很干净的淡粉,此时却泛出海棠艳色,紧贴着男人的领带,柔软可欺到变了形。
大概真的是他的西装不够细腻,才会让她蹭一下嘴唇就变红。
谢辞序呼吸乱了几息,可惜罪魁祸首俨然不知。
终于将她推回原位,车内重新陷入寂静,谢辞序的心却怎么也静不下来,只能压制浮生而出的躁意。
……
到了她报出的目的地,足足等待了十几分钟,岑稚许才悠然转醒,只是头有些痛,像是先前淋雨玩脱的征兆。
果然,苦肉计这招,还是不太适合她,白白让自己受罪。
岑稚许现在只想赶紧回去洗澡睡觉,因此也没什么心思继续和谢辞序极限拉扯,道谢的话有气无力,显得有些敷衍。
她倒是好,来去自如,全然不知道刚才倚在谢辞序肩侧时,怎样逾矩,更不知道谢辞序因此一整晚都心浮气躁。
刚走了几步,正要给庄晗景发消息,身后一个高大的人影撑着黑伞叫住她。
是谢辞序的助理。
“夜里太凉了,谢总让我给您送件外套。”
岑稚许没有接,本能地看向窗门紧闭的车内,暮色深重,他甚至不愿意出面,却把他的西服外套借给她。
总不能是为了让这场邂逅有来有回吧?
宴特助将西服原封不动地送回来时,谢辞序漫不经心地“嗯”了一声,那萦绕扰乱他心神的气息仿佛挥之不去,他不太想继续看见这件西服,将领带扯下,随手掷于旁座。
“她说了什么?”
宴特助只能如实相告:“问了我的名字,说改天请我吃饭。”
谢辞序静水流深般的眸子里涌上一丝清浅的戾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