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她并没有停下的打算。
这并不是她为与那只上弦鬼呛声故意说的戏言,她当真是这样想的。
若能重新获取力量,若能让她完成复仇,哪怕变成鬼又如何。
她不在意。
带着颤抖的声音里的笑意却愈发明显,以至于那对含着花瓣的眼睛多添了一层生理性的水渍。
“只是那样啊,我也成了作为剑士的我该斩杀的目标了。”
“不过……也不是多大的事。”
“毕竟想要杀一个强大的鬼很难,可如果是鬼想要自行了断,大概会很容易吧。”
沉默。
近乎寂静的沉默在两个人中间蔓延,空气里只余下她沉重的呼吸声。
许久之后,她才又问了一句:
“猗窝座,你是为了看我变成那样之后会做什么,才将我带到这里的吗?”
“你,要试试看吗?”
少女的话听起来简直可以算作是挑衅了。
如夏日的狂风骤雨,一字一句都狠狠敲击在猗窝座的心头。
说着什么要去完成自己想做的事之类的话。
她想做什么?
她实在不擅长掩饰,又或者她压根也没有掩饰自己真实的想法,于是在那个瞬间,猗窝座无比清楚她所说的想做的事是什么。
她还在想要对鬼刀剑相向,她甚至轻飘飘地,把自己也列在了被猎杀的名单上。
哪怕在做那种假设,她也没忘了那什么猎鬼人的该死的职责。
她就那么想当剑士吗?
可她又凭什么觉得她能顺利变成强大的鬼呢?
她凭什么觉得她能撑得过转变的过程,她又凭什么觉得在变成鬼之后,她不会忘掉一切,不会失掉属于人类的理性呢?
他见过很多人类,在变成鬼之后失去所有理性,将自己旧日最亲密的亲人拆吃入腹的。
说到底,在跨过了那条线之后,会发生什么谁也不会预料。
就像……就像他自己也是一样。
他自己不也是在变成鬼之后就将什么都忘掉了吗?
猗窝座想,或许他的确应该那么做,将她真的变成鬼,然后在旁边用冷眼看着她又能做到什么程度。
——可他终究没有那么做。
他想,如果她当真变成那副悲惨的模样,或许他也不会觉得有多愉悦。
毕竟她有着那样一张脸。
而他无论如何看着她变得痛苦。
“我不会那么做。”
像是终于败下阵来一般,他到底还是颓然地说出了口。
“就这样吧。”
就维持着现在的样子。
至少她就在他身旁。
就像是——
那个时候一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