或许——不,或者该说一定,他们没法再维持现在的样子。
那么他是不希望她好起来的吗?
也不是。
至少在看着她昏睡不醒的时候,他感受到的忧心也做不得假。
在他来得及整理好自己的思绪之前,少女已经收回了自己的目光,她重新将视线投向庭院,可那双眼睛又好像没有聚焦,而是望向了更加悠远的远方。
“对于人来说,死亡就像花落一样无可避免。就算使尽浑身解数,也不过是将生命延长一点而已。”
“但其实长短好像也并不很值得在意。”
“若只是浑浑噩噩地度日,那多一天或者少一天也没什么分别。”
“还要看做了什么样的事。”
她说着,语气平静到近乎漫不经心。
可一字一句,在夜色里听着都格外清晰。
“我成了鬼杀队的剑士,我在做一件离死亡很近的事。”
“我知道我总要在某个时候,在某个地方死去。可能会猝不及防,可能甚至毫无意义,可能我根本来不及在死前完成自己想做的事。”
恋雪几乎从来都没有说过自己的事。
猗窝座也从未关注过作为剑士的她的事。
但当她忽然提起的时候,猗窝座却只觉得心底里似乎泛起一种隐约的期许。
他想,他其实也很想知道她到底经历过什么,他也想知道她到底为什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。
只是他不敢去了解,也不敢去问。
她的声音很轻,隔着夜色,听上去甚至有些缥缈,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的。
猗窝座侧过视线,恰看见透过叶隙落下的月光碎在她眼睫。
“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做这些事,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,为什么要照料我的日常起居。”
“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,猗窝座,在看着我的时候,你在想什么呢?”
“或者说,在看着我的时候……”
“你在想着谁呢?”
瞳孔骤然缩紧。
那声音如寺庙里沉闷的古钟,在上弦鬼的脑内嗡鸣。
他没想过这样的心思竟然会被戳破到明面上。
脑内骤然是一片混沌,他甚至不知道该作何感想。
于是他只是惊愕地看着眼前的人,看着她将那双蒙着水雾的眼睛又转向他的方向。
“你想的那个人,她去了哪儿呢?”
“她知道你变成现在这副样子吗?”
“她会愿意看到你变成现在这副样子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