研究生二年级的时候,向宜跟庄单很浅地聊过一次未来的规划。
临近毕业季,学校里陆陆续续挂起了欢送的横幅,拍毕业照的架子也在不知道什么时候搭建完成,那会儿两个人就坐在学校的长椅上,看着图书馆前来来往往的行人,下注,猜测对方会不会是毕业生。
“庄单。”不记得猜到第几个,向宜忽然长吁一口气,露出担忧的神色,道,“你说时间为什么会过得这么快啊?”
她不清楚是因为跟庄单在一起,时常感觉到平稳,所以时间总是在不经意间流走,还是真的一点儿捉不住,眨眼就消失。
庄单的表情很淡,像是没想过这些似的,捏了把向宜的脸,问她:“怎么了?”
“别总捏我的脸,会捏大的。”向宜哎呀一声,用手推开他的手,才说,“你不感觉师哥师姐一走,下一个毕业的就是自己了吗?”
“本来也就是的。”
庄单不解风情,向宜不跟他计较,只是继续问:“你们师门的人都打算做什么?”
“工作吧。”庄单没想太多。
“我当然知道是工作。”向宜觉得庄单说得太过宽泛,伸手,捶了他一下,“我的意思是你说的具体一点儿,比如有没有师哥师姐读博,或者去哪里工作。”
“有一个师哥被老师安排去读博,有一个师姐去了私企。”庄单像是小学生模仿句子,回答,“哦,还有一个师姐打算延毕。”
向宜也并非是真的想知道这些具体的内容,想了几秒,又问:“那你呢?你毕业以后打算做什么?”
向宜本来以为庄单会想很久,但他几乎是很快速地就给出了答案:“不知道。”
“不知道?”向宜愣了下,抬起头,看了庄单几秒,觉得他的回答又像是不想过脑子才说的,很是敷衍。
庄单说:“就工作吧。”
他的回答还是笼统,向宜无言以对,想到什么,又问他:“你上个月不是才录用了一篇SCI吗?”
庄单嗯了一声,并没有想吹嘘的意思:“怎么了?”
除了偶尔的时候,庄单的眼神总是略显空空,经常性会让向宜觉得他什么事情也不记挂在心上,但她也不信庄单就是没事儿干想发论文。
“我记得你手上有好几篇了吧?而且你导师也认识不少人,没有考虑过申请一个博士吗?”
庄单沉默着,不知道过了多久,才开口,问向宜:“你想我读博士吗?”
向宜不明白庄单为什么会把问题抛给他:“这不是看你吗?”
庄单看着向宜,没说话。
向宜也没在意,只是靠在庄单的身上,反手去摸庄单碰她的手指,跟自己勾在一起:“我只是觉得你手里有很多论文,也做过项目,读博可能是个不错的选择,但这也只是我觉得不错,我更希望你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。”
向宜的眼睛总是很亮,说起未来的时候总有一股冲劲儿,看他的时候也让人说不上的心动,庄单低头,把她的手握得更紧了些,又说:“要是没有想做的事情呢?”
向宜像是没有理解庄单这句话,瞪大眼睛,重复庄单的话:“没有想做的事情?”
“嗯。”庄单捏着向宜的手骨,来回摸索,顿了顿,还是把话题抛给了向宜,“你呢?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吗?”
向宜只是停顿了几秒,就在脑袋里想到了回答:“我想当个老师。”
“不是那种初高中的,要承担他人未来的走向的老师。”向宜说,“也不是大小班,要非常有耐心的老师。”
向宜考虑得很全面,她想过自己这几年的经历,也想研究生期间的努力,还想自己的性格,这些种种指向都在告诉她,自己不太适合离开学校。
“最好可以进个高校。”向宜想了想,继续道,“然后我可以趁机再申个博,读几年书,之后一辈子呆在学校里。”
庄单愣了一下,向宜已经探头,边笑边很自然地亲起了他的下巴。
气氛不知道怎么就有了改变,两个人的心思也不在讲要做什么样子的工作,所以庄单最后也没回答向宜的问题,只是肯定了向宜的想法,说:“那还挺好的。”
现在的庄单显然也没有要将回答变得完整,也仿佛是看出了向宜已经准备回房间,没有给她再询问的机会,庄单就结束了话题,跟向宜说早点休息,也说自己准备回房间了。
然而,因为电力还是没有恢复,平常习惯开一盏小夜灯的向宜即使把被子盖的严严实实,四肢不露一点儿也还是睡不安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