话虽如此,到底要准备些什么,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。
顾阮显然也想不通什么是“准备”,但她心里的迟疑他却不是不能理解。这么多年都过去了,又岂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。
想着,他努力露出一个坦然的笑容来,“那在你准备好之前,我什么都不做,只睡那软榻如何?”
只要她不回正房去找傅知意,他宁愿永远和她同房不同枕。
而赵明珠轻轻点了下头便飞快站起,她整了整衣摆,像是要逃避这令人难为情的气氛似的,喃喃了一声,“我去沐浴。”便逃也似的离开了这屋子。
这一次顾阮没有去拦她。她想要一个人平静下,他又何尝不是?
整个府中,唯一不诧异赵明珠去而复返的恐怕只有澜澜了。
眼看着那小姑娘又跑出门说要沐浴,本就守在门外未离开的澜澜了然地轻叹了一声。就知道依自家
主子和顾将军的性子,定不会那么快就水到渠成。
服侍小姑娘沐浴时,眼见着对方心不在焉的,她便也多嘴问了一句,“您打算何时告诉顾将军?”
这正是目前为止最大的难题。赵明珠原本没打算如此,却偏偏被那个突然冒出来的男人扰乱了心神。只要她下定决心接受他,那这便是迟早要迈过去的一道坎。
“难道是不信他会保守秘密?”澜澜问出的也正是常人心中该有的疑虑。
可是赵明珠却摇了摇头,如同当初认定顾阮不会是皇帝派来的探子那样坚定,“他不会的。而且,若是他真的想知道,早就可以查清了,何必等到现在。”
她相信他的承诺,既然他说不再理会傅知意的事情,那便绝不会再插手。
只是这毕竟是别人的身家性命,她不能仅凭着自己一人的信任就将秘密泄露出去。
“知意呢?”想着,她问了一句。
说起这个,澜澜又是忍不住叹了声气,“睡下了。就算心里还想着您的事,他也实在是累了。”
那年轻人日渐消瘦绝不是因为连日奔波,恐怕更多的是因为如今的处境。
“而且,听长林说,驸马在江宁时又与李大人大吵了一场,他们两个的性子您也知道,就算李大人想低头认个错,驸马也不见得能回头瞧瞧他。”越说,心里便越是感慨,“都吵了这么多年了,也不知何时能和好。”
和好……赵明珠想了想这些年发生的事,心里顿觉希望渺茫。那些伤痛又岂是能轻易抹平的?
原本只是失望与埋怨,还有修补的希望。但最终却因为一场意外,将那失望与埋怨生生撕裂成仇恨的模样,这一次是真的回不去了。
当年尚且年少的赵明珠又何曾想过,自己心中的天作之合神仙眷侣,有朝一日竟会闹到如今的境地。
她身边就当真没有一桩情投意合两厢情愿的婚事了吗?
“澜澜。”小姑娘倚在池边轻轻撩起一捧水,水中倒影出的是身后婢女温婉秀丽的面容,“我一直在想,若是当年我未张口要你,你现在会不会……”
“不会的。”没有听下去,澜澜便已经干脆的回答了,“就算您未要我过去服侍您,我也做不成皇子妃。一个没什么名分的侍妾,又与现在有什么分别呢?”
“可若是十四哥……他会有办法的,他怎么会没有办法?”赵明珠自认对赵安棠的了解还不够多,但她也很清楚对方是多么聪明有手段的一个人,她心目中的难事,在对方眼里不过是举手之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