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过后再说。”他笑了笑,轻轻吻上她的脖颈。
赵明珠也并非真心想要抗拒,但若是两人真到了那个地步,她还未想好怎样对他解释呢,难道真要用那个有些荒谬的理由?
情急之下,她垂在身侧的手胡乱向后探了探,摸上了他的腿。
那双柔软的小手触碰到自己时,顾阮呼吸一滞,倏地将她拉向自己,让两人的身子更加贴合一些。
但赵明珠却意不在此,她被他从背后抱着,看不清他的模样,只能摸索着探向他的腿根。当那只手终于按上他大腿内侧时,顾阮的呼吸骤然加重,但又在转瞬间变了脸色。
那力道不轻不重的,刚好按在了他的伤疤上,让他立刻清醒了过来,也察觉到了她的用意。
只是他仍然没有放手,紧贴在她身后轻声说着,“当时是你不许我再多想,我也已经不怕了。我怕的是你拒绝我。”
说着,他松开了一只手放在自己腰间,三下两下就解开了腰带,接着又轻轻握住她的手探向自己的小腹。
慢慢将手向那里伸去的时候,赵明珠的手指还是蜷缩着的,但在指尖颤抖着触碰到那凹凸不平的伤疤时,原本的紧张和羞涩便渐渐被心疼取代。就算没有亲眼看见那疤痕的模样,但指下的触感却清楚地勾勒出了一副触目惊心的画面。
那小腹之上的皮肉甚至有几处黏合在一起,在她轻轻碰上去的时候,能清晰感觉到他瑟缩了一下。但这却不是因为疼痛。那是对埋藏在心底多年的伤痕硬生生被拉扯出来摆在人前的畏惧。
藏了掖了多年,被人不小心瞧见时,他可以谎称自己的疤痕是不小心烫伤,但在面对外人不明所以的打量时,哪怕他们很轻易的相信了他的说辞,他心底的卑微也会叫嚣着出来作祟。没有人知道他曾遭受的耻辱,但他自己却永远都不会忘。
赵明珠无法感受到相同的痛苦,却清晰地感觉到了他的颤抖,她有些蜷缩的手指终于慢慢伸展开覆在那伤疤上,轻轻抚过,“没事了,都过去了。”
顾阮始终垂着眼眸不肯抬头看向她,只在听到这句话时倏地捉住了她的手重重按在那疤痕上,微微咧了嘴,“过不去……明珠,过不去的。”
她的掌心和那伤疤紧紧贴在一起,能感觉到它的温热,明明有的地方已是一团死肉,却好像仍在跳动着似的,让她的手心也跟着微微颤动。
而他的声音渐渐沉了下去,“我想要一个孩子,可是我多么想要他,就有多害怕看到他的模样,我怕他身体里流着北蛮的血,长成利咥氏人的样子,吃我吃过的苦。我不希望你和我的孩子经受苦难……”
如今的他除了眉眼比寻常男子清秀一些,并没有太多与利咥氏部落的人相似的地方,但在他年幼时,无论任谁去看,都是一个出身北蛮的孩子。他明明从未在北蛮生活过,那副异于中原人的相貌却让他吃尽了苦头,无论是当年那个士兵,还是另外一些人对他羞辱,他这一生都无法释怀。
但他无法否认自己身上流着北蛮人的血,若是他的后代也长成了那副模样,他又该怎么面对那无辜的孩子?
“不会的。”赵明珠轻轻开了口,“我们的孩子有父亲保护他,绝不会让他经受苦难。”
她说得太坚定,那话语里的力量和指腹间的暖意仿佛瞬间驱散了这初冬的寒意。顾阮只觉得有一股暖流自伤痕所在的位置升起,慢慢蔓延至四肢百骸。
“啪!”的一声,赵明珠才抽回去的手又再次被捉住。她微微瞪大了眼睛回眸看他,想说他这一下握得太紧了。但下一瞬就被人抵在了床上,顾阮半压在她身上,轻轻吻上她的耳侧,压着嗓音说着,“我知道你其实还是没有做好准备,我可以再等,但我绝不可能再将你让给别人,谁都不行。我发誓。”
赵明珠的心砰砰跳着,与他对视的目光都不知怎样才能收回,而她兀自紧张的时候,这人却又恋恋不舍地在她脸颊边亲了一下,紧接着就翻身下床,用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,“我去去就回。”
小丫头尚有些茫然,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边,本还有些愣神,但是转念想了想自己成婚前嬷嬷说过的那些话,便又红了脸,将整个脑袋都埋进被子里。
等到顾阮再回来时,便见床上的那个姑娘已经在不知不觉间睡熟了,她身形娇小,将整个身子都埋进被子也只是小小的一团。他心底的某一处又忽然软了下来,伸手熄了那烛灯,重新走回到床边坐下,指尖慢慢摩挲着她露在被子外的发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