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果还拘泥于过去的成见和偏见,这一个人不能用,那一个人不能用。
其实还是用朋党思维来反朋党。
因为反东林而又成一东林镜像,陷于偏狭逼仄而不自知。
所以温体仁这一番议论,虽然精彩,朱由检都想为之击节赞叹。
朱由检还是不能听从。
“温阁老的苦心,朕已明鉴,只是若按温阁老的意思,只怕不能用的人就太多,我大明官绅又要分成营垒对阵。如今朕只看他是否能办实事,能办就可用。若是听从勾连蔓延之论,则无止无尽,反依旧钻入猜忌内耗之故套。”
温体仁还要辩解。
朱由检不等他开口,勃然作色道:
“朕意已决,若是温阁老还要阻挠,朕不介意用一下战时状态之规矩。”
温体仁看朱由检脸色,知道皇帝不是开玩笑,只得叹了一口长气,不再做声。
这段对话过程中,陈仁锡、徐光启、熊明遇、周延儒都一声不发。
他们都是聪明人,知道在温体仁和皇帝争论时,说什么都不好。
温体仁性子其实也有点类似他反对的东林系中的某些倔强分子,有些地方过于僵硬,心胸也不算太广。
不过从这段时间和皇帝的相处,陈仁锡相信皇帝能处理好这事情。
而争论结束,他脸上露出不易察觉的微笑,皇帝果然没有听从温体仁的意见。
至于周延儒脸上甚至不由自主扯动了一下,嘴角露出一丝幸灾乐祸的微笑。
其实温体仁攻击钱谦益的那些点,周延儒听上去,觉得也有几分像在攻击自己。
他周延儒也是和东林关系密切,但为人又有些油滑投机。
所以某一瞬间,周延儒甚至怀疑温体仁在含沙射影,指桑骂槐,表面说的是钱谦益,其实是当着和尚骂秃驴,在说他。
毕竟他周延儒现在的地位可比钱谦益要高,更有做盖世神奸的资格。
现在听见皇上正颜厉色拒斥了温体仁,自然觉得出了一口气。
当然这幸灾乐祸的表情在他竭力控制下,在脸上也只是一闪而过
安排已定。
钱谦益和汪汝淳、王世德、凌濛初等人收拾行装。
第二日便向南直隶而去。
用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,一行人在二月十号辰时来到南京。
和南京各级官员见面之后,钱谦益入住南京察院。
刚安顿好住处,当天下午就有顾梦麟、杨廷枢、吴应箕、吴昌时、黄宗羲、魏学濂六人来拜访钱谦益。
这五人中顾梦麟、杨廷枢、吴昌时三人都是和张溥一起创建应社,吴应箕和张溥也过从甚密。
这几人本来和张溥商量好,今年在苏州举行大会,把江南各地会社如几社、应社、同社、闻社、匡社、超社等等合并起来,组建规模更大,人数更多的复社。
谁知张溥、夏允彝、陈子龙几个重要骨干被召去京城,张溥更是被派遣出使海外,常驻琉球国。和张溥齐名的张采又中了进士,当县令去了。
一时之间,颇有群龙无首之感。
张溥是在应社创始人中,虽然年龄最轻,但活动能力最强,最有鼓动能力的人物,天生就有领袖气质,一呼百应,也能使手腕用计谋,以在野布衣身份影响朝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