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语声虽小,这话还是清晰地传了出来。
阮丽珍脸色一变,手上微一用力,匕首的锋刃便已切入颈部皮肤一分,一道血印渗了出来。
显然只要她再用一分力,只怕就会切入颈部大血管,那时颈血狂喷而出,便是神仙也救不了了。
人群见这景象,顿时惊呼一声。
史槐见此情形,也心猛然一跳,连忙叫道:
“侄女莫要如此!有话好说?”
阮丽珍冷冷道:“史槐,谁是你的侄女?你们还不快走?”
史槐见眼前事情不是了局。
他脑筋飞速转动,反复权衡利弊。
原本阮丽珍挡在门前,还有办法把她说成不守闺德的荡女,和其父一并丑化。
这样冲进阮家,也还有辞可辩。
想不到这阮丽珍如此烈性。
若是真把阮丽珍逼死在门前,那市井传扬开来,阮丽珍就变成了救父卫家的烈女。
无论阮大铖名声再坏,但阮丽珍的名声就没办法抹黑了。
民间对烈女一向是崇敬有加。
对貌美有才的烈女,更喜欢添油加醋,增加许多光环。
到最后,很可能因为阮丽珍的烈女身份,连带阮大铖的名声也会逆转过来。
毕竟说到底,阮大铖的罪过也无非是就上奏疏攻击了东林党。
还可以说阮大铖政治投机,窥伺风向。
但这种罪恶,百姓听东林引导时,可以群情激奋,众口痛骂。
如果不受引导了,那就和纸糊一样,一戳就破。
算来算去,要真是把阮丽珍逼死在大门前,就弄巧成拙,适得其反,得不偿失了。
只是这么大举而来,却被一个少女给挡了回去,也实在扫兴。
史槐心中大骂这阮大铖奸狡异常,竟然想出这种伎俩。
眼下没有办法。
他只得转头说道:
“诸位,我等来此,都是激于义愤。为义而动,自然也可为义而退。
“这女子为其劣父做出此等举动,虽是无知,但也算一点孝心,看在这份上,吾等暂退,等阮贼恶行更昭彰之时,再与他算账不迟。”
一些当真是出于义愤来此的书生秀才,纷纷点头说道:
“原该如此。”
也不拖泥带水,相继散去。
至于希图浑水摸鱼,捞到一些好处的市井泼皮,却是大为扫兴。
但其他人纷纷退去,也没有继续留在这里的道理。
也只得走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