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彭雯,汝还敢阻挠审讯?”
彭雯只得闭嘴。
吴瑛则凄然一笑道:
“我到这地步,已是世人不耻之下贱女人,还要顾忌什么?”
钱谦益温和道:“你能如实述说,为朝廷立功,大可以迁徙他处,再找个人家好好过日子。”
方岳贡听到这话,却是对钱谦益有些不满,心想这等水性扬花的女子,不治罪已是过宽。再让她改名换姓到其他地方,岂不是祸害其他男子?
吴瑛点头道:
“陈宗裕父亲是假倭,原本常往来倭国,和一些倭国浪人相熟,后来虽然洗手不做海盗,也曾带着陈宗裕去倭国。所以这陈宗裕也在倭国认识一些浪人。这次吴昌时托陈宗裕雇佣倭岛精通鸟铳的浪人,到南京刺杀要人。这浪人就先住在陈家密室中。刺杀之后,又先回到松江陈家躲避风头。然后再寻机出海回倭岛。
“只要刺客回了倭国,那刺杀之案,就无从追查了。”
汪汝淳听了又喜又惊。
喜的是南京恰恰发生了刺杀案,若就是吴瑛说的这倭国浪人所为,那这案子,可以说不费吹灰之力就破获,而且直接揪出了元凶。
惊的是吴昌时竟然胆大妄为到如此地步。
钱谦益点头,继续问道:
“那陈宗裕想必是不情愿冒险做这等勾当,怕暴露出来,又是全家株连?”
吴瑛道:
“确实这陈宗裕不愿意,但吴昌时反复威逼,说是如他不同意,就把陈家秘密抖落,?让他一家老小都完蛋,光是松江府曾受倭害的乡民就能把陈家抄掠洗劫了。”
“所以陈宗裕就答应了?”方岳贡问道。
“对,他也只得答应,但又提心吊胆,思来想去,这事情要是案发,刺杀朝廷命官,那结果也不妙。他别的倒是不在乎,不过还有一个八岁的小儿子,被他视如珍宝。再加上这几年,他抑郁成疾,腹内有一个大肿块,日夜疼痛难当,所以就索性自尽。这样就算案发,或许官府怜他畏罪自杀,罪也只及于他一身,或者能放过他家人。”吴瑛一口气说了这许多,脸色微微潮红,停顿了下来。
彭雯和李宾在旁边不住唉声叹气。
显然他们对此事也完全知情。
深知此事性质的严重程度。
这事情要是被揭露出来,那他们两个不单是革除生员资格的问题了。
只怕性命能否保住都是一个大问题。
钱谦益心想,这吴瑛说的应该是实话,这也都能说得通。
他随即问道:
“那个倭人刺客呢?如今可还在陈家?”
吴瑛点头道:
“还在,不过可以说不在。”
钱谦益道:“这怎么说?”
吴瑛看了一眼那个尼姑庵的老尼,说道:
“那倭人刺客如今却在这尼姑庵的地下密室之中,只不过这地下密室和陈家有地道相通。地道铁门的钥匙却只有陈宗裕有。陈宗裕如今已死,钥匙被他藏在何处就不知道了。”
钱谦益笑道:
“这不妨事,这尼姑庵必定也有入口,老尼姑必定知道。”
老尼姑此时吓得身子如同筛糠一般,发抖不停,连连摇头道:
“不关我事,不关我事。”
汪汝淳喝问道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