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燕清把墨盒装上后,手指上沾了点黑色墨水。他没起身去洗手,坐回位置上抽了张湿纸巾擦着,漫不经心地问老郑:“什么时候?”
老郑:“什么什么时候?”
顾燕清轻咳一声:“什么时候新人入职。”
老郑苦笑:“明天,不然我能那么忙吗?”
顾燕清迟疑了几秒,“有个叫叶校的……”
老郑立马接过话来,“你知道她?”
“怎么了?”顾燕清也有点奇怪他的反应。
老郑无奈地叹息:“那女孩不来了。其实她的成绩不错,也很有灵气,是这批新人里最亮眼的了,我还说能培养出第二个林舒呢。可惜了。”
顾燕清的身体被突然戳出一个洞来,原来叶校在他不知道的时候,早就决定了一切。
“没问什么原因?”他问道。
老郑说:“她不太愿意说,估计是有更合适的去处了吧。”
老郑接了个电话就离开了。
顾燕清一个人又坐了很久,什么事都做不下去,他想不出叶校还有什么更合适的去处。
之前的努力都算什么?
她是他见过的在学习上最自律的人,正因为这份没人性的自律精神,才让她在一众竞争者中脱颖而出。
顾燕清的心情很复杂,甚至关于情情|爱爱的事、被叶校那样对待后自己的感受,都要靠边站。
他见过她生活的地方,也清楚她是怎么从贫困县考出来的。
他们的生活的确天差地别。
他这样的人,从小到大享有最好的教育资源,除了学习什么都不用考虑,哪怕走了偏路,也会有人帮他纠正方向。
而叶校,她什么都没有。只能自己摸索,要学习,要赚钱,还要争破陈旧观念的牢笼。
时至现在,他都没有真的责怪过她,他思考的全都是怎么样才能让她不放弃。
分手的第二天,叶校在家里收拾行李。
这间房子她租了两个月就退租了,现实的变迁太诡谲,两个月前她还大汗淋漓地躺在地板上,对自己的未来有很多美好的想象。
学姐知道她说要退房不太高兴,但叶校除了感到抱歉也没有办法,押金她不要了。
这件事只能这样处理,叶校没有心情解释原因。
晚上六点,她接到顾燕清的电话。叶校想不到顾燕清还会给自己打电话,在他心里她现在应该是个不可理喻,人品极差的前女友。
叶校问:“什么事?”
顾燕清说:“我们谈一谈。”
叶校闭了闭眼,不太愿意面对他,“我没有什么好说的了,就这样吧。”
顾燕清忽然薄怒生起,吼她,“叶校,你能不能别这么不负责任?”
她沉默着。
“我就在你楼下,你不下来我就上去。”他威胁她,也知道她并不想弄得那样难堪。
叶校挂了电话,换衣服,洗脸,把长发扎起来,下楼。
街边停着一辆黑色的车,打着双闪,顾燕清站在车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