卫视要做一个战地的专题片,面对面访谈,记者对记者的采访是智慧和技术交汇的巅峰。
这对访谈者的要求很高,不仅要会犀利独到的抛问,还需要将深奥难懂的观点问出浅显风趣的意境来。台里这次没启用卫视大热的主持人,怕有娱乐性,就邀请了林舒。
林舒和陈观南在会议室里见面,长桌两边坐着人,显示屏在放着立项的ppt,主任说得口若悬河。
这个工作对她来说根本不算挑战,林舒听得心不在焉,陈观南同样也心猿意马。
她在想叶校对她说的话,他所坚持的事的意义。
可是她很久不关心这一点了,他们的婚姻破裂,是因为彼此的职业方向发生分歧了,严重影响了家庭生活。
会议结束后,陈观南率先走了出去,林舒也起身,主任拿着材料追上林舒,好声好气地说:“你拿回去看看,伺候你们这些牛人真不容易啊。”他指了指自己,“我像不像个敬事房的太监?”
“像。”林舒接过材料,也疾步出去了。
一个会从两点开到六点,林舒的头有点疼,但更多是烟瘾犯了。楼里有专供吸烟人士的去处,林舒回到自己的办公室,拿上烟,飞速地过去了。
这个点儿大家都挺忙,要么忙着下班,要么忙着上工。抽烟室这会儿没什么人,中央的大屏上还放着各个频道的实时新闻。
林舒无语地笑了笑,没往里瞅,在椅子上坐下来,点了烟,缓缓抽了一口。
那种快意的感觉,飘飘|欲|仙。
一根烟抽完,她头疼的症状都好多了,就是有点晕。她几个小时没进食了,抽烟过肺,一氧|化|碳和血红蛋白结合,会导致大脑短暂性缺氧。
这是她第一次偷偷尝试陈观南的烟被他发现时,他说的,另外陈观南还严厉批评了她。
林舒做很多事都会想起陈观南,可她已经不想再提起他了。
离开前,她还想再抽一根。烟盒已经空了,她默默叹了口气,“操。”
这时,门后走出一个黑影。
陈观南坐在那很久了,林舒没有看见他,他也就不到她面前添堵了,等到她抽烟无门的时候才适时出现,递上一支烟。
陈观南抽烟没有林舒那么讲究,便利店买的十几二十一盒就行,味道很呛也很野。
林舒的手悬在他的手掌上方五秒,目光一寸寸向上,看到她熟悉的那张脸,然后笑了起来。脑海里想起大话西游的那句经典台词:我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,身披金甲圣衣,脚踏七彩祥云来娶我——哦不是,给我递烟。
陈观南深黑的眼瞳看着林舒,不容置喙地问:“不是想抽吗?抽吧。”
他的指间有两根烟,林舒停顿片刻,抽取了靠里侧的拿一根含在唇上,等着陈观南给她点烟。
陈观南把剩下一支也放在唇间,坐在林舒对面,先给她点上火,然后是自己。
林舒吐了口烟圈,眼神直直的不动,陈观南看出问题来,“不习惯就别抽了。”
“你管我?”林舒这样说,但很快就摁灭了。
不是不适应,而是她的头太晕了。
一室的死寂。
他们在烟雾缭绕里看着彼此的眼睛,不躲不闪,直白而露骨。
这些年,陈观南老了很多,眼角已经有了不笑也浮现的皱纹,因为他日夜操劳,工作太辛苦了,自己的生活过得一塌糊涂。
林舒也是,她总是很容易疲倦。
陈观南指间夹着烟,稍歇的时候笑了声。
林舒奇怪:“笑什么?”
陈观南摇摇头,无奈道:“小舒,我没想到我们会这样。”
曾经青葱少年的爱人,现在化为两个老烟枪,比赛看谁的命耗得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