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是那种眼神,在日后每一次回忆起来都像一把匕首,刺穿心脏。
她晚上回到家,看见车还停在门口,有点歪。她坐进去把车挺好,离开时看见副驾驶上放置的一个纸袋子。
装着陈观南给她买的饼干和巧克力,小份包装,适合随身携带。
陈观南这个年岁不会再陪她去看音乐节,也不会陪她疯了,他只会记得她有低血糖。
陈观南离开林舒家以后,还是去了高尔夫球场。
他不会认为林舒在找另一个男人故意让自己吃醋,他们都不是那种幼稚而没脑子的人。她会选什么样的人做朋友,选什么人做伴侣,他很清楚。
约他见面的除了采编室主任,还有一位前同事,五六年前就从电视台辞职了,自己开了公司,做作家经纪和出版业务。
“老赵。”陈观南喊对方。
朋友见面自然相聊甚欢,就是运动方式从足球,变成高尔夫了,年少时光一去不复返。
几个中年人,颇有一股历经风霜的味道。
老赵问了一嘴陈观南最近的动态,得知他接下来暂时不出去,便问他愿不愿意出书。
陈观南看了对方一眼:“自传吗?我还没退休。”
如果是因为赚钱,那么他的财富是足够的,没兴趣。
老赵笑着解释:“谁是这个意思了?你在中东走访了十几个阿拉伯国家,还有战场,经验太宝贵了。电视荧幕上的两三分钟报道肯定不够吧,背后还有很多故事没有被捕捉到,你不想记录和展示最真实的战场吗?”
他想了想,“过两年再说吧。”
老赵问:“你还要去么?”
“有什么问题?”陈观南看着对方。
“你还真就准备耗在那啦?”老赵挺着胖胖的肚子,脸上也有着现世安稳的幸福肥,艰难地挥杆,“你和林舒不准备复合了吗?”
那是和陈观南脸上截然不同的神情,只有他自己看出来了。
这话令陈观南无言以对,要和林舒复合吗?怎么复合?
很多时候他睡在床上做着梦,都意识不到自己已经离婚了。但是这些无解的问题,呈现在陈观南的脸上,只有漠然二字。
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是对林舒最好的,她对他还有气。
老赵和他一起上了球车,太阳把陈观南的脸晒红了,车子转弯的时候,他扣了下帽檐,下意识护住自己的脸。
这是最开始顾燕清对他说的,非常重要,陈观南一开始以为是顾燕清的个人癖好,毕竟他长得是真不错,非常适合出镜。
顾燕清否定了这个答案,是他第一次外派的时候他父亲传授的经验:“护住脸第一是为了上镜需求,第二是如果出现意外比如受伤或者死亡,记者的服装不像军人那样好辨别,也是快速辨认身份的办法。”
老赵对他说:“工作是永远都做不完的,我去年得了脂肪肝才明白生活和家人,比什么都重要。”
陈观南虽然时常意识不到自己和林舒分开的现实,但是他知道林舒在他生命中的重要性。
离婚这件事的始作俑者,是他自己。
他和林舒相识于少年,大学谈恋爱,熬过异地恋,一起进入电视台工作,步入婚姻。
林舒爱玩,会疯,却是个典型的完美主义者。
陈观南是个和她性格南辕北辙的人,他沉默,倔强,信念感极强。正是这种结合让她体会到人性的趣味,和另一个自己在一起有什么意思呢?
从恋爱到结婚,在涉及到深层现实前,他们的婚姻的确是美好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