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钰起身去掉外袍,上榻入衾中,搂紧了她。
他们两人过往做尽亲密之事,但从没有如现在这刻,感觉离对方如此贴近过,仿佛都能透过皮囊,看到两具相依的灵魂。
起码在这时他们是一样的,一样无法言说的痛。
武芙蓉想到小时候看动物世界,鸵鸟会把头埋到沙子里。
她也将头埋到裴钰怀里,对他说:“陛下,外面好像有人在哭,是谁在哭。”
裴钰道:“王免,他在给自己的女儿和家族求情,要我重新调查此事,不要太早下定夺。”
武芙蓉:“陛下打算怎么应对?”
裴钰:“不必应对,若非他王免昔日那么喜欢同女儿通信,朕也不会利用此机会抓住他把柄,王家伙同皇后谋害皇嗣,铁证如山,即便端不了整个太原王氏,单掐他们这一脉,也足够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了。”
武芙蓉点了下头。
裴钰抱紧她,手掌贴在她冰冷的后腰慢慢焐热,道:“睡吧蓉儿,先不必为我操心这些,好好养身体,等到春暖花开之日,我带你出宫踏青。”
武芙蓉未再出声,就这样安静下去。
安静到裴钰以为她又睡着了,她却忽然问:“他长什么样子?”
裴钰一愣,意识到她口中的“他”是谁,强行压制住心中酸楚,笑道:“很好看,很可爱,长得很像你我,眉毛像你,眼睛像我,鼻子像你,嘴巴像我,肉乎乎的很结实,倘若……他应该是个白白胖胖的孩子,很有力气哭,很会折腾人。”
武芙蓉道:“陛下,想哭就哭吧。”
裴钰却仍是笑,脸埋入她颈窝道:“我不会哭的,这个孩子虽然和我们无缘,但却是个来报恩的,多亏了有他,我才能一举打压各个门阀,不哭,没什么好哭,蓉儿我们都不哭。”
话是如此说,武芙蓉却感觉自己颈中似有温热的液体在流淌。
……
整个月子,武芙蓉没有出过太极宫的门,连床榻都没怎么下。
每日就是喝小厨房炖的各种补品补汤,等宫娥给自己按身子疏通经络,若绿意抱盈盈来了,就同盈盈玩上半晌,累了再歇下。等到裴钰晚间忙完回来,二人就聊些闲话,聊完早早睡觉休息。
太极宫的人都被打点过,没人敢多嘴说些无关琐事惹她忧心。
武芙蓉坐了将近两个月的月子,直到天气暖和,出了太极宫外出透气,才知道这些日子来究竟发生了什么。
关在掖庭里的废后王氏,疯了。朝中凡是出自太原王氏者,革职的革职,查办的查办,左相王免教唆废后谋害皇嗣确凿,押入天牢,秋后处斩。
短短一个正月过去,整个朝局都被重新洗了一遍。
武芙蓉得知这一切,先去了趟掖庭。
阴暗脏乱的宫室内,一个满身脏污的疯女人怀抱襁褓,襁褓中包裹着一块石头。
她对着那块石头唱歌讲故事,嗓音恬静温柔,轻轻哄道:“儿子,母后给你唱歌听好不好,听完了快点睡觉,睡着了好长高,长得快快的,早点成人,母后就能靠着你当上太后,到那时候,就再也没人敢欺负母后了,听着啊儿子,母后要开始唱了——”
唱的不知是什么,比哭好听不了多少。
武芙蓉看着殿中乱象,命宫人收拾了一二,走到王婉跟前,隔着小段距离道:“皇后娘娘?”
王婉视若无闻,依旧醉心于自己的歌声中,看着石头满脸慈爱,好像石头真不是石头,而是个活泼可爱的婴儿。
武芙蓉望着,不由皱紧了眉头。
连她现在也分不清王-->>本章未完,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