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楚玉却没有立时动他,于公于私,宋元正都是一员悍将,骁勇善战,且对顾辅成恨之入骨,他没必要将人推到对立面。宋元正之所以放走顾云庭,想来是为了邵明姮,那么邵明姮定是不知道真相,不然也不会同仇人之子谋划逃命。
裴楚玉不动声色的筹谋,权当不知情。
宋元正被调去沧州,为着即将到来的战事做准备,而他则率领五千精兵,越过定州往河东昭义方向打探。
换乘马车后,顾云庭抱着手里闭眸深思,他不明白裴楚玉为何怀疑宋元正,却还将他派去沧州,行主力之举。
关山骑着马,从前头折返。
“郎君,昌平伯的人在前面。”
昌平伯收到顾云庭亲笔书信时,自然震惊不已,然震惊之余又很快平复心情,顾云庭赶来魏州,定然是有要事相商,他知道如今的朝局,太子掌政,陛下被架空,其实他不是没想过将消息透露给太子,但权衡利弊之下,他又暂且隐忍下来。
昌平伯拿不准顾云庭此行目的,更拿不准朝局动向是否还有变幻,于伯府来说,已经不适合站在风口浪尖去做赌了。
京城的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,儿子高启将好好地局面打的稀碎,引以为傲的女儿,竟因为内里争斗而放火自焚,他是不愿再回京城了,保不齐连要饭的都能说上一嘴伯府闲话。
他负手在后,目光紧紧追随来往的马车。
看见那辆青帷黑漆车时,不由上前两步,车停住,车帘从内掀开。
昌平伯看见顾云庭那张冷淡疏离的脸,面庞雪白,眼眸深邃,瞧着他,露出一抹寡淡到可以忽视的笑意。
自上而下的压迫感袭来,昌平伯行了一礼,随后跟随马车一路来到伯府。
“殿下是为难老臣了。”听完顾云庭的来意,昌平伯笑了笑,却没有立时应允。
顾云庭知道他打的主意,遂也没有逼迫,只徐徐缓缓讲了个故事。
故事里是借前朝之事,讲了个明哲保身的臣子,最后在新君得胜后,被罢官免职的经历。
“高大人不妨想想,为何我要找你商量,偌大的昌平伯府,日渐式微,早已不复往日繁华,然您的父亲,祖父主掌家门时,京里可是无人不钦佩赞叹,何故到了您手上,便落得如此糟践的地步?
您虽才力不济,但您的儿女更不济——”
闻言,昌平伯的脸色变得很是难看。
是实话,但由顾云庭这么明目张胆说出来,就像硬生生给他一个耳光,半点颜面都没了。
他冷着脸,暗地哼了声,没有言语。
“我找你,不是因为你多有才干,值得我去托付,而是因为你在魏州,而当年母亲毕竟受过你们恩惠,就算我们没有走的更近,我也不想昌平伯府自此没落。”
昌平伯抬起眼皮,笑:“京中掌权人是太子,殿下与我说这些,不会觉得我蠢到连消息都没听说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