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这小蹄子,端是话多!”八福晋斥了几句,脸上却不见怒色,她目光落到玉石榴上,“什么金呀玉的我都不稀罕,倒是这石榴精致,难为薛家一番心意,就放到架子上吧。”
宫女笑着去放了,八福晋又拿了那红玉镯子戴到手腕上,她皮肤白,戴上红镯子果然好看,宫女夸得天上有地上无,八福晋自己也喜欢,只笑道:“这薛家还算懂规矩,出手也大方。”
宫女道:“他们是什么身份,福晋是什么身份?福晋愿意帮他们,是他们几辈子修来的造化,自该感恩戴德,银子又算是什么。”
八福晋从鼻子里嗯了一声,指着剩下的东西道:“都收了吧,记住,不该说的不要说,若叫爷知道了,仔细你们的皮!”
众人忙指天发誓表衷心不提。
八福晋训诫完宫人,把其他人轰出去,这才对陪嫁宫女道:“护军参领的额娘明儿过六十大寿,礼部尚书的女儿五天后出阁,你准备好贺礼,以咱们爷的名义送去。礼定要厚一些,不要心疼银子。”
反正这回薛家给的很是不少,足够用上一阵子了。
“这回升了官的武将,贺礼都送过去了吧?”
宫女点头:“都送去了,按您的吩咐,贺礼比旁人的都重两成。”
八福晋点头:“那便好,虽然略晚了些,但总比不送的好。”
宫女迟疑道:“福晋亲和,但这些人大多是无名小官,福晋和爷看他们一眼都是他们的造化,咱们这不仅送贺礼,还是如此厚礼,是不是太给他们脸面了?”
其实宫女想说八福晋此举有份,只是不敢罢了。
八福晋看了她一眼:“这就是你不知道了,别瞧着这些人都是四品五品的小官,但军中多是靠他们这样的上下串联。官职高的各有心思,不比这些人好亲近,待到日后他们说不准就升到高位了呢。一点子东西算什么,要是他们记住爷的好,说不定日后就能帮上忙呢。”
宫女恍然大悟:“是奴婢短视了。”
八福晋矜持地笑了笑。
屋外八阿哥听了全程,脸色青了又黑,犹豫了好一会儿,还是扭头出了正院。
原来的问题不必问了,他知道八福晋想干什么了,收买人心,还向军中下手?她怎么就这么能耐呢?
八阿哥不担心军中的问题,有大阿哥在呢,能出事才怪!
大阿哥瞧着粗枝大叶,但谁要把他当傻子,这人才是大傻子!大阿哥脑子要是不好使,历史上也不能在处于劣势的情况下,还和太子抗衡几十年,最后还是太子先倒了,然后他才被圈禁。
他素日不和兄弟们使心眼子,那是因为没有必要。但涉及正事,你再瞧瞧看,可有一点不妥当的时候?打仗带兵、研制兵器,样样都办得极好。大阿哥在军中极有威望,除了他自身便有魅力,必然也是苦心经营的结果,可见他对于军心向背十分看重,既然看重,怎么能容许八福晋坏他的事呢?必然是要管的。
八阿哥不担心八福晋这点子东西坏事,只担心大阿哥不高兴,倒坏了他们兄弟情分。还有六哥,听说六哥不喜薛家,薛家出事后想着找六哥说情,六哥都没有理会,福晋却插手此事,倒像他和六哥对着干似的。
八阿哥坐在书房里,脑子里想的都是这事该怎么办。
他实在不明白福晋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,他从来没有争储的想法,也没有表露过这个意思,怎么福晋就敢如此擅作主张?
难怪上回六哥随君出征,福晋说什么比不比得过的话。那时他只当福晋争强好胜,不愿意落于人后,没想到她争强好胜到这个地步,竟把目光放到了那个位置上!
和福晋说只怕不成的,从前不是没有说过!
福晋素日总有掐尖要强的言辞,也时不时劝他在汗阿玛跟前露脸,他也多次表态,说如今翻译西洋书籍,日后混个郡王、亲王,平平淡淡享一辈子荣华富贵,这样的日子便很好。
他的心思明明白白,可是福晋显然并没有往心里去。她私下管了薛家的事,还特意瞒着他,可见她不是不明白,只是主意大,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罢了。
说必然说不通,但若不管,谁知道她又闯出什么祸来。一次两次他能扫尾,若是有一天不成了呢,岂非要被她拖累死?
八阿哥揉揉额头,实在不成,也只能用非常手段了。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