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只能生生咽下这口气,还要上前安慰贾母:“老太太别担心,宝玉不过是病了,病了就看大夫吃药,总能好的。”
宝玉低着头轻声道:“孙儿瞧了几个大夫,确实觉得好些了。”
贾母这才打起精神,说鸳鸯:“一般的大夫怕是不成,你去林家告诉女婿一声,让他去太医院请太医,多请两个,最好是院使和院判!”
鸳鸯应声去了,贾母这才看向剩下的人:“今儿的事你们只当没看见没听见,嘴都给我闭紧了,要是露出去一星半点,一家老小都卖到矿上做苦力去!”
众人齐齐应是。
贾母见宝钗脸色苍白,拉着她的手拍了拍:“好孩子,委屈你了。瞧这脸白的,还得有套好首饰相配才是,我记得库里收着一套红宝石鎏金头面,是我当初的陪嫁,回头叫人重新炸了做成时新样子,配你倒是极合适。等到宝玉病好了,你们也好给我添几个大胖重孙!”
宝钗抿唇一笑,低头应了。但等回到房间,却不由和薛姨妈抱头哭了一场,深觉自己命不好。
本来此事就算过去了,没想到有一回薛姨妈出门,竟听见两个小丫鬟说话。
如今贾政管得严,她们倒是不敢指名道姓地说宝钗和宝玉,但一听就知道说的还是那回子事!宝玉和宝钗都成亲半月有余了,到如今还没有圆房,底下人哪有不犯嘀咕的?这两人便是议论这事呢,哪怕她们隐去了人物姓名,薛姨妈还是能听出她们是在笑话宝钗,口口声声宝钗没用,拴不住男人的心,叫男人对她生不起一点心思,还不如袭人晴雯云云。
薛姨妈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,过去半个月这样的话听多了,只是从前不知怎么回事,她们又心虚,便是生气也无可奈何,但如今她们可算知道了,这事压根不关宝钗的事,都是因为宝玉不行!宝玉不仅骗婚,还要让宝钗承受骂名,被人嘲讽耻笑,凭什么?
薛姨妈气上心头,也顾不得太多,当即招小丫鬟过来耳语几句,目送小丫鬟跑去办事了,她才深吸一口气,扯着嘴角笑了笑。
当天那两个背地里议论主子的小丫鬟就被拉去打板子然后卖了,连夜都没过。又过了两日,宝玉不行的消息开始在贾家下人中流传。
胤祚收到这个消息笑了笑:“贾家那边不用盯这么紧了,恢复从前即可。”
如今贾家主子忙着给贾宝玉治病、忙着内斗,贾家下人忙着吃宝玉不行的瓜,想来不会再有功夫攀扯黛玉了。
他溜溜哒哒回了正院,向黛玉告知了这个好消息,自然了,他的表情一定是正经中带着一点哀痛的,最后还要叹一口气,表达一下对宝玉的同情。
黛玉:“你想笑便笑吧。”
胤祚嘴角飞快扬了扬,又飞快恢复原样,一本正经道:“别胡说,宝兄弟遇到这种事,我替他难过还来不及,哪还有心思笑?唉!”
黛玉:“”从前不见你多待见他,这会儿倒开始称兄道弟了?
她也不揭穿,只叹道:“不知外祖母如何了,她一向最疼宝玉,不知该如何难过呢。”
胤祚道:“你放心吧,前几天岳父就请太医去贾家瞧过了,老太太没事。”
黛玉松了口气,又问:“那宝玉如何,能治好吗?”
“这个不好说,”胤祚咬着块糕点道,“他这病原不是旁的缘故,而是惊吓受惊所致,根子还在他心里,他要是放不开,就永远不能行,大夫能做的有限。”
至于宝玉能不能放宽心?
都已经好几年了,能放下早该放下了,何至于拖到今日?既然拖到今日,只怕日后康复的可能性不大。
胤祚这么跟黛玉说,黛玉也不由叹了口气:“不知他日后该如此自处?还有宝姐姐,也实在太可怜了。”
胤祚没说话,宝玉如今在贾家算是丢尽了脸面,至于消息会不会从贾府传出去跟他有什么关系?自作孽不可活,贾政和贾宝玉自己都知道他有缺陷,却还是瞒着薛家定下婚事,既然敢做,就该做好被报复的准备。
丢人罢了,总不会比薛宝钗还惨。
薛宝钗确实悲惨了些,不过这婚事原是她自己求来的,怨不得旁人。
果然不出胤祚所料,你可以永远相信贾家下人的嘴,不出几日,宝玉不行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宁荣街。
宝玉走哪都觉得别人在笑话他,连门都不愿意出了,倒是宝钗洗去污点,如今大家只觉得她可怜,倒不说她拴不住男人之类的了。也算有好有坏吧。
贾家大失颜面,自是焦头烂额,但很快他们就没心思管这个了。
江南传来消息,甄家被问罪抄家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