透过五色琉璃窗,窗外的一切皆影影幢幢,像是隔着一片五色海。
但热闹的声浪很明显,空气中嘈杂一片,好像整个京城的的老百姓都出来了。
毕竟是禅位大典,比登基大典还要稀罕。
叶汝真只点了点头。
这是司天监选的日子,选得挺好,天气晴朗,天蓝汪汪的。
“去年这一天,太后在宫里举办花筵,我让你去找姜凤书,你愣是给我找古嘉仪。”
风承熙嘴角的笑意清浅极了,像是春日的阳光洒下来,将花瓣照得半透明。
“叶郎君,一身是戏啊。”
“……”叶汝真自己都快忘记这些事了,“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。”
风承熙一笑,人往引枕上一歪,懒洋洋道:“因为我早就准备好了,将来在十八层地狱里下油锅的时候,我就指着这些日子慢慢熬。”
叶汝真歪着头看了看他,然后慢慢偎到他怀里去。
像猫儿俯就人一样,轻轻在他唇上亲了一下。
在这点上风承熙永远挡不住诱惑,身上的慵懒片甲无存,全身都绷紧了,“……真真……”
“多给你一点东西想,好不好?”
祭天台确实没有传说中那么高,但每一级台阶皆是用白玉砌成,饰以朱栏,在阳光下又富丽,又圣洁。
台上有白玉案,其上放着金匣,匣中的是禅位诏书。
叶汝真扶着风承熙,一步步踏上去。
风承熙的模样看上去十分费力,九十五级台阶,中间歇了□□次。
高台宽阔,一览万物小。
台下全是人。
有文武百官,有各地来使,有番邦贵客。
在任何场合都位列前排的风氏宗亲被排到了最后面的位置,取而代之的是阿偌的伽南使团。
得益于阿偌这些时日不遗余力地表忠心,伽南使团全员都得到了列席的殊荣,和其余使团比起来十分风光。
祭天台下围着一圈姜家府兵,观礼者外部又围了一圈,再是每隔一丈便有一队府兵,铠甲雪亮,守卫异常森严。
叶汝真又开始紧张起来了。
在这种情形下动手,真的有把握吗?
“我小时候跟父皇上过一次祭天台,那时人小爬不动,是父皇抱我上来的。”
风承熙轻声道,“那是父皇第一次抱我,他告诉我一定要做一个仁君,只有仁君才有资格站在这里而不受上天惩罚。”
风承熙仰望天空,高台之上,春风比地面更为浩荡,带着草木湿润的气息,他的的衣袖猎猎作响,十一毓玉珠也在晃动。
“现在我就站在这里,看看老天爷到底有没有长眼睛,是不是真的会罚我。”
“当然不会。”叶汝真笃定地道。
风承熙挑起半边眉毛看着她。
叶汝真:“因为照这天气,应该搞不了天打雷劈那一套。”
两人同时相视一笑。
祭台之下,姜凤声在万众瞩目之下一步步爬上来。
他身边跟着唐远之,以及两名内侍。
两名内侍步履稳健,一看就是有功夫在身的高手。
即便是叶汝成冒着极大危险引走了寒棠,但高台上只有她和风承熙两个人,二对四,全然处在下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