潮湿空气顺着窗缝渗入,那棵老柳树在风里左摇右摆,在窗纸上投下道道影子。
她听见雨滴打在瓦片上的动静,正犹豫要不要去查看一下窗户有没有关严。
过了会,似乎就听到有人在门外走动。
顾逢锦爬起来,披了件衣服走出去。
“令夏,不用值夜了,我……”
打开门,她没想到站在外头的人是嵇玄。
年轻的皇帝也未着冠服,他披散着长发,只穿着件白色寝衣,胸口衣襟凌乱,露出一小片肌肤,看起来像是突然起身过来的。
两人面对面呆愣了片刻,似乎对于这样不成体统的相见略感不适。
顾逢锦忙低下头,小声:“陛下怎么来了。”
嵇玄从面前姑娘绯红的面庞上艰难别开目光:“我,来检查一下窗户,此处房间长久不住人,怕会破损漏水。”
“如此交由宫人即可,陛下怎么亲自来了。外头风大雨大,衣服都淋湿了。”顾逢锦有些不赞同道。
她看到男人潮湿的、还在滴水的长发,肩膀部位完全湿透的衣衫,而他本人似乎毫无所觉,只是不停地盯着她瞧。
顾逢锦别开眼,看到旁边耳房里莫名亮起来,又很快熄灭掉的烛火,大半夜的叫宫女们瞧见似乎也不太好。
“陛下,进屋来擦一擦吧。我去找把伞,你可不要淋雨回去。”
说完,顾逢锦就转身进屋,留嵇玄整个人在门外风中凌乱。
他能进去吗?不能。
他们身份不符,她是当朝太后、他是一国帝王,再怎么样他也不能在晚上和她单独相处,扰她闺誉,这于礼不合……
这些思绪千转百回不过一秒钟,在嵇玄还在天人斗争的时候,他的身体擅自做出了决断,他跨过门槛并且合上了房门,完全没有犹豫。
顾逢锦走到一堆箱笼前翻翻找找:“稍等,我记得伞是放在这里了……”
嵇玄看着她忙碌的背影,感受着四周喜爱的气息,只觉得心头柔软。
他不敢妄动,只好暗自观察偏殿内的陈设。
“此处闲置许久,你住的还习惯吗?”
“并无不适,宫人们布置的很好,怜香说比起我寿禧宫还要豪华一二分呢。”顾逢锦随口道。
嵇玄悄悄笑了,他将视线固定在外室的部分,尽量不去瞅帘幕后女子的私人空间。
一张八成新的屏风横在贵妃榻后,上面的题词写的是大漠沙场、折戟沉沙,这番豪放风格虽然是当代名家名作,却着实不适合女子闺房。
嵇玄在心里悄悄记下来,想着明天让张全换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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