到了后门,两位老道士作别,张玉兰嘱咐道:“劳烦冲虚子道长,明日派人来我家拿小女子贡献的香油,好给大伙做福袋,也是小女子今晚之事深感亵渎了北帝,希望能平息神灵的怨怒。”
武松听着他们在说客气话,无非是两位道长说张玉兰如何的神心,北帝怎么会怪责之类的事情,他倒是很有兴趣要看看张玉兰到底会不会说一说盈香的事情,他还真不相信这个姑娘会完全不过问一句。
“道长,盈香那小丫头流了许多血,起来的时候自然会喉干舌燥,需要多喝水,只是今晚是初一,善信许多,庙里的年轻的道长都忙于招呼。。。。。”
武松心中偷笑:“她终于还是提到了盈香。”,也不知为何,武松总是认为她要关心一下这个小丫头才算是完美,不然会令她的美貌和妻子稍稍逊色。
冲虚子自然听明白了张玉兰话中意思,行礼道:“张小姐放心,老道这便跟华阳子师弟亲自端二十碗水放到盈香姑娘房门口。。。。”
武松差点笑了出来,以前男女之别十分严厉,要是迫不得已,男人跟女人要在同一个房间独处,男的为了表示自己的正气,一般是会在两人之间放十来碗水,意思是,要是真的按捺不住,便喝水,水可以令人冷静,想来喝完十来碗水,什么欲念都没有了。
张玉兰说盈香要喝水,便是提醒冲虚子做这个事情,在盈香房门口摆放了水碗,便是有人知道里面休息的是女子,可是外面的水碗足以证明其清白。
“老道今年七十有一,华阳子师弟也六十九,我们这一辈的道士就剩四人了,另外还有一位师兄七十二岁,一位师弟六十七岁。”冲虚子继续道:“华阳子师弟,我们同门四人好久也没一起坐而论道了,不如今晚趁着初一,一起在那院子前聚一聚,你说好吗?”
华阳子心领神会,躬身道:“师兄,那自然好了,我便去邀师兄和师弟过来。。。。”
张玉兰只是微微作福,也没有说什么,大家都明白其中意思,她说年轻的道士今日非常辛劳,便是说不要让青年道士经过盈香住的房间,以免有什么不好的话语传出来。
冲虚子索性说让他们四名老道士在门外把守,他们最年轻的都已经六十七岁,对那情爱的念头早已经没有了,由他们在外面,更加的令人安心。
武松和张玉兰走在荒野小道上,虽然说是荒野小道,只是今晚有许多善信来北帝庙拜祭,一些认为不能抢得头柱香的,索性都迟一点过来,所以一路上都是有行人。
武松倒是更加安心,这里人来人往,便不会有什么谣言说他跟张玉兰孤男寡女在荒郊野岭如何这般了,这里人流大可媲美孟州府大街。
张玉兰走路十分得体,站在武松右边,表示自己身份卑谦,脚步总是微微落后武松半个身位,表示自己一介女子不敢走在武松前面,便是并肩而行也是不可以。
这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,只是静静的走着,武松并不知道张玉兰的家在哪里,她走在身后又不说话怎么指点方向呢。
张玉兰自有她的方法,每走到要转弯或者三岔路的时候,她的手藏在衣袖里面,微微一指,她人在武松身后,影子却是在武松前面,武松是可以看到她手指的方向。
武松不禁心中暗暗称赞,这个张玉兰真是世间难得的端庄女子,她便是在自己身后,指点方向也是把手藏在衣袖,就是在别人看不到的情况下,也不会有无礼的举动,可见她的气质是天生的,表里如一,可以想到,她一个人呆在闺房的时候,跟在外面的时候,行为无异。
武松一时间起了顽童之心,故意走快一点,想令张玉兰落后了,看她会不会招呼自己,跟自己说话,谁知道那张玉兰也是能够跟上,不多不少,刚好落后他半个身位。
自然,武松加快脚步也是将就了,若然他真的迈开大步,不要说一介女流,便是须眉男子也难以追上去,饶是如此,武松对张玉兰更加敬重,她出身大户,为人端庄,却非病态连连的千金小姐,走起路来不亚于一般女子。
本来武松在北帝庙听她说自己也能走路,估计是以为她是能走回家,可是这一路上不知道要休息多少回,此刻不单只不用休息,而且走得飞快,走得飞快之余,从影子看来,还走得十分好看,如同凌波仙子一般,顾盼生姿。
走着走着,武松终究是听到张玉兰微微的喘息声,知道她是累了,不由得微微一笑,放下了脚步,正要找个借口说休息一下。
“武松!”
张玉兰的声音恰恰在这个时候响起,武松心中一怔,今晚她一直称呼自己作“都头”,直呼其名是第一遭,可只是今晚的第一遭,在叶家她也是这样称呼过武松。
那时候武松给毒蜘蛛咬了,不愿意去疗伤,她出言教训,也不知为何,她喊一声“武松”,语气变得有一丝严厉,武松是不由自主要听从她。
这是武松生平未试过的,他瞬间自嘲,或者这就是苏轼说的,腹有诗书气自华,张玉兰心中有学问,气质自然高雅,她语气严厉的时候,都是能说出一些自己不懂的事情,自己自然是心生敬仰了。
“张小姐,请赐教!”
武松也为了表示对她的敬重,微微侧身,没有跟她正面相迎。
“噗!”